“羅夫人、羅先生、羅小姐,這棟别墅目前還在陸女士和她的孩子名下,他們有合法居住權。”
眼見羅夫人面露不滿,蘇浣不慌不忙,接着用輕柔的語氣慢條斯理道。
“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最大程度地保障你們的合法權益。今天已經很晚了,還請大家先離開這裡吧。”
見蘇浣态度真誠,羅夫人也不再多說什麼。
三人站起身來,羅夫人攏了攏身上的皮草大衣,淩厲地觑着遠處的陸梅,羅羨逸的表情倒沒什麼變化,而羅雪則是恨恨地剜了那對母子一眼。
蘇浣跟在三人身後走出了别墅,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羅家遺産繼承案是她兩個月前接下的,羅先生一走了之,沒有半點遺囑,卻留下偌大家産。
本以為是自家人之間的分割,誰承想半路殺出個情人和私生子。
蘇浣今天本可以早早下班,誰料這羅夫人帶人直接殺到了半海别墅,将陸梅的住處砸了個稀巴爛。
非說這别墅是羅先生用婚内共同财産買的,理應屬于她和她的子女。
眼看事情就要鬧大,得知消息的蘇浣和對方律師吳宜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光是拉架勸架就花了三兩個小時。
兩方好不容易冷靜了些,卻怎麼也談不攏,都不肯退讓分毫。
竟然一不小心弄到了這麼晚。
終于得閑,蘇浣這才想起來謝炳今晚約自己回家吃飯,聽他的語氣似乎格外鄭重。
但蘇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她早就把結婚紀念日抛在腦後了。
這個點……謝炳應該睡了吧?
蘇浣看了眼時間,3:32,她連軸轉了一天,早已疲憊萬分,驅車回了阖樂園。
半海别墅位于城東郊區,距離西城區有些遠,待蘇浣回到家時已經将近5點。
阖樂園第2棟4單元6層。
伴随着輕輕的腳步靠近,一陣嘹亮的狗叫聲響起。
蘇浣輸入密碼打開了家門,象征性地撫摸了一下熱情撲上來的邊牧“年糕”,對它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年糕聽話極了,立馬止住了叫聲,隻是還圍在她的身邊嘤嘤嘤個不停。
仿佛在抱怨她怎麼總是這麼晚回家。
屋子裡漆黑一片,隻有遠處城市徹夜不眠的霓虹燈透過大大的落地窗,提供着些許昏暗的光亮。
蘇浣皺了皺眉,往常無論她什麼時候回家,客廳總是亮着一盞暖黃色的燈。
她從來沒有過問,但心裡明白是謝炳給她留的。
今日這盞燈卻沒有亮起來。
許是謝炳睡了忘記了,蘇浣将心中一絲怪異甩開,揉了揉自己發脹的腦袋。
正打算進自己的房間時,沙發上傳來一聲輕咳。
蘇浣有些疑惑地轉頭,定睛細看,這才看清楚謝炳的身影。
他像是被黑暗吞沒了,隻有半張臉若隐若現。
謝炳在家?那他怎麼不開燈?
她時常加班,淩晨回家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從未見過謝炳睡在客廳。
“你……回來了。”輕柔低沉的嗓音響起,仿若有人撥弄着好聽的大提琴琴弦。
“嗯。”蘇浣應了一聲。
她走到牆邊打開了客廳的燈,明亮的白光瞬間充斥了每一個角落。
謝炳愣愣地望向站在燈下的人,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明媚好看,好看到每一根發絲都閃爍着光。
隻是那些光從始至終都不屬于他。
蘇浣轉頭,卻看見餐廳的桌子上被人用心地擺上了許多菜肴,細細一看竟然都是她愛吃的。
糖醋魚、玉米排骨煲、青椒鳝段、仔姜兔……甚至還有切成小熊形狀的紅糖糍粑。
滿滿當當地,讓人眼花缭亂。
隻是放的時間太久,這些菜都涼透了。
蘇浣有些意外和驚喜地擡起頭,看向謝炳,他鮮少為她下廚,兩人已經許久沒能一起吃頓飯了。
蘇浣本就疲憊不已,回到家中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褪去了在外的幹練清冷,顯得有幾分乖巧呆萌。
“謝炳,這些都是你……”
謝炳看了眼那些已經被擱置許久的飯菜,他的胃因為長時間的饑餓而感受到灼燒之感。
他的炙熱的心似乎也随着那些飯菜而逐漸變得冰冷。
“蘇浣,我們離婚吧。”
謝炳沒等蘇浣說完,用冷靜平緩的語氣道。
可他身前的手早就絞在了一起,掌心通紅,潮濕一片。
這句話太過令人猝不及防,蘇浣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口,她眼中有明顯的驚詫和意外。
她雖然是迫于父母的壓力才選擇和謝炳相親結婚,他們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感情,但勝在還算和諧,從來沒有什麼矛盾,怎麼突然就提離婚了?
“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蘇浣皺了皺眉,眼神困惑。
謝炳垂下頭,低聲道了句:“我太累了。”
蘇浣本以為是什麼理由,聽謝炳這樣說,幾乎有些氣極反笑了。
在這段感情裡,她才是該說累的那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