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華市市區,高樓聳立,夕陽的餘晖灑在寫字樓的玻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雖然和蘇浣約了晚上六點接她下班,可實際上謝炳剛挂斷電話,便收拾東西匆匆朝律所趕來。
黑色的轎車如同他本人一樣低調内斂,停在不起眼的角落,不知在落照中浸潤了多久。
謝炳時不時擡起腕上的手表,轉而又看向窗外。
他臉上隐有期待,眼眸微微發亮。
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嘴角那抹近乎甜蜜的笑容。
蘇浣工作繁忙,下班時間不定,曾經明确拒絕過謝炳接她下班的提議。
這還是幾年來,蘇浣鮮少沒有抗拒他。
即便知道距離最後的分别不過二十多天,可兩個人親昵的“假象”還是讓謝炳心頭發燙。
從前他隻能縮在光照不到的一隅,遠遠望着她忙碌進出的身影。
可今天,他能夠站在光裡,和她一起“回家”。
蘇浣向來守時,五點五十五分,她從寫字樓的大門中踏出。
謝炳一瞬間便注意到了她,而後再也挪不開視線。
今天蘇浣穿着一身水綠色的西服,線條淩厲,顯現出幾分帥氣硬朗,奪人目光。
如海藻般茂密而烏黑的秀發披在身後,又為她添了幾分柔和與風情。
她一出現,夕陽都分外偏愛她,橘色的光熱情地籠在她周圍,給人以暖融融的感覺。
謝炳隻覺得她的每一根發絲都透着微光。
她便如同一隻清冷亦妩媚的白狐,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的心神。
見蘇浣緩緩靠近,謝炳回過神來,忙從車内出來,沖她揚着手。
蘇浣見到他,臉上揚起了一抹清淺的笑容,如同海棠花蓦然綻放,在深秋卻帶來了春的生機。
無論見她多少遍,他的心都會瘋狂為她跳動。
這已經成為謝炳經久的習慣。
兩人上車,謝炳偷偷瞥了蘇浣一眼。
卻見她低垂着腦袋,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看樣子正忙着回複微信上眼花缭亂的工作消息。
謝炳隻能看見她毛茸茸的發頂。
車中空間狹小,蘇浣身上好聞的香味絲絲縷縷地傳入他的鼻中,卻像是慢慢奪走了他體内的氧氣。
讓他霎時口幹舌燥,呼吸緊張起來。
謝炳打開了自己一側的車窗,卻又怕蘇浣着涼,隻略開了一個小縫。
“蘇浣,你吃飯了嗎?”
謝炳試圖打破沉默的氣氛,可話剛說出口,他就有些唾棄自己開場白的俗套。
見蘇浣搖了搖頭,謝炳接着問道:“那你想……回家吃,還是去外面吃?”
“咳,我也沒吃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
謝炳找補道,面容沉着從容,心卻因為期待而懸了起來。
蘇浣正回複着當事人接連不斷的問題,有些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沒關系,不用麻煩了,我回家點個外賣就好。”
謝炳原本在胸腔中猛烈躍動的心向下墜了墜。
因為激動而發熱的頭腦也伴随着她的話語冷靜下來。
蘇浣幾句漫不經心的話語,将他的思緒從不切實際的雲端扯回現實。
他的聲音低了幾分,過了片刻幹澀喑啞道:“……好。”
若仔細去聽,便能察覺到那隐藏起來的失望。
蘇浣終于解決了當事人的詢問,她輕呼一口氣,身心放松下來。
撇過頭去看窗外不斷略過的風景,而後阖上雙眼準備休憩片刻。
“蘇浣。”可還沒過多久,她卻突然聽到謝炳有些緊張的嗓音。
蘇浣睜開眼,轉頭卻見謝炳繃緊了身體,頻頻望着左側的後視鏡,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嚴肅凝重。
“怎麼了?”蘇浣坐直了身體。
謝炳劍眉輕皺,薄唇抿起,雙手握緊了方向盤,适當地提速。
“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他語氣認真,不似玩笑。
他話音剛落,蘇浣的右眼皮跳了跳,心頭升起隐隐不安的感覺。
她回過頭,從後車窗看見一輛白色的普通轎車正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
謝炳駕駛的速度比起方才已經快上了不少,又變換了好幾次車道,拐了三兩個彎。
可卻絲毫并未拉開與那輛車的距離。
謝炳的生活平淡單調,在雁華市從未與人結仇。
可蘇浣作為律師,時常身處糾紛之中,身後之人恐怕多半是沖着蘇浣來的。
“現在不能回家。”
謝炳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他腦海中唯一的想法便是——
一定要确保蘇浣的安全。
“要不我們先去商場這類人多的地方……”他沉吟了片刻,提議道。
豈料蘇浣下一瞬便否定了謝炳的建議,她聲音鎮靜淡然,隻是語調稍向下沉。
“不,現在立刻去區公安局。”
謝炳沒想到她如此幹脆果斷,因為詫異而有些愣神。
餘光中的姑娘面容鎮定自若,并無一絲慌亂的痕迹,眼神堅定理智,仿若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