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律師,你和謝炳,不是幾天前就離婚了嗎?”
羅羨逸嘴角噙着笑,雖然是在問蘇浣,卻挑釁地望着謝炳。
而後在衆人的注視下,邁着悠閑從容的步伐走來。
他在蘇浣身側站定,高大的身材給人滿滿壓迫感。
謝炳對這個總是纏着蘇浣的男人,心中厭惡到了極點。
如今他竟然恬不知恥地窺探起他人的隐私,将謝炳最不願意直面的事實公之于衆。
更何況,謝炳當初之所以會誤會蘇浣,提出離婚。
就是因為這個堪稱陰險卑鄙的男人!
謝炳的神色刹那間便冷了下來,眼底有隐隐的怒火在跳躍。
那如玉琢般的臉龐失去了溫潤,此刻如同一尊喜怒難測的神祇,愠然漠視人間。
兩人之間暗自較勁,誰也不肯低頭,氣氛凝重而壓抑。
蘇浣自然也是不喜的,她正和慕染對峙,羅羨逸此刻問出這樣的問題,分明就是在拆她的台。
慕染原本黯淡了的眼眸,果然随着羅羨逸的話重新亮起。
她轉頭看着謝炳,語氣裝作遺憾,實則心中歡喜地問道。
“謝教授,您和蘇律師……已經離婚了?”
謝炳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蘇浣用冷冰冰的聲音一字一句道。
“是,我和謝炳是申請了離婚。”
見蘇浣這樣毫不猶豫地承認,謝炳沉默了。
在和羅羨逸的較量中,他絕不會後退,卻會因為蘇浣的一句話而敗下陣來。
謝炳繃緊下颌,露出鋒利的線條,嘴唇下意識地抿緊。
身側拳頭握緊又松開,彰顯着他内心的不平靜。
有什麼在心底隐隐叫嚣,引得他的情緒幾乎要爆發。
他轉頭看着蘇浣,濕潤澄澈的眸中,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委屈與不甘。
至少在羅羨逸面前,他不願意她就這樣坦蕩蕩地說出來。
哪怕……隻是短暫地否認和隐瞞呢?
可蘇浣并未看他,于是謝炳隻能看到,她的五官勾勒出漂亮幹淨的輪廓,臉上沒有一絲笑意,顯得嚴肅無比。
羅羨逸好像已經徹底放棄在蘇浣面前的僞裝,撕碎了自己往日裡陽光純真的面具。
他的臉上滿是計謀得逞的笑容,将頑劣腹黑的本性展露無疑。
“蘇律師,那真是太好了。”
羅羨逸眉梢染上愉悅,而後上下打量着謝炳,用嫌棄的口吻道。
“畢竟這個‘老男人’,配不上你。”
他們都離婚了,那想必感情已經破裂了。
羅羨逸覺得自己獲勝的把握又多了幾成,心情一片大好。
豈料蘇浣卻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她的目光在慕染和羅羨逸的身上轉了幾圈。
而後用一種幾乎冷然的嗓音凝聲道。
“雖然我和謝炳已經申請了離婚,但在冷靜期内,婚姻關系依舊存續。”
“也就是說,我和謝炳,現在仍然是已婚的身份。”
謝炳原本失落至極的心,因為蘇浣的話語,而重新鮮活猛烈地跳動起來。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她。
他自然知道,若是按照從前蘇浣的性子,她定然不屑于強調這些。
畢竟申請離婚,就意味着一隻腳踏出了婚姻之外。
謝炳發涼的四肢慢慢恢複感覺,他控制不住地在想……
蘇浣說這些話,是不是意味着她沒有那麼排斥與自己的婚姻?
“所以——”,蘇浣拖長了語調,聲如寒泉,不怒自威,“還請諸位自重。”
這句話鄭重其事,幾乎有些不留情面,将那些成年人之間暧昧不清、難以言明的小心思,都放到了明面上來說。
羅羨逸從小被人如衆心捧月般長大,何時被這樣拂了面子過?
他怒極反笑,雙眼微眯,整個人看起來乖戾陰鸷,用幾乎是威脅的語氣問道。
“蘇律師,你難道就不怕失去羅家這個案子嗎?”
蘇浣睫毛輕顫,她當然害怕。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如果失去了羅羨逸這個标的額足有2個億的繼承案,她便與升任合夥人的機會失之交臂。
更可怕的是,若因此而與羅羨逸結仇,恐怕今後雁華市富人的遺産繼承案件,她都别想染指分毫。
可她當律師,不是任人欺辱玩弄,肆意踐踏尊嚴的。
她如今算是徹底看清楚,羅羨逸隻是把她當女人,而不是把她當女律師。
她是羅家大公子無聊時的消遣,而她所珍視的、堅守的,作為律師的價值——
在他那裡一文不值。
這樣畸形的律師與當事人的關系,恕她無法忍受。
“羅先生,如果您想更換代理律師,我會向所裡申請。”
“此外,若您不再選擇本所,根據您已經和本所簽訂的委托協議,五百萬的律師費依舊需要支付。”
蘇浣不卑不亢道,聲音清脆堅定。
她的态度表明自己不會再退讓半步。
她認真工作了五年,勝訴無數,那些案件已經成為了她的底氣。
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面對當事人,隻知道委曲求全的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