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長,我方認為,被告有長期酗酒的惡習,且多次家暴我方當事人,兩人情感确已破裂,懇請準予離婚。”
禾陽區法院民事審判第三法庭,蘇浣端坐在原告代理人的席位上,神色從容,目光直視着坐在前方的合議庭成員,不疾不徐地說道。
她今日将一頭漂亮的長發束起,妝容清麗淡雅,渾身都散發着幹練冷靜的氣質。
她身側是另一個年輕的女子,本應同樣美麗動人,此刻卻面容疲倦,冷漠地望着對面的男人,眼中再沒有一絲情意。
蘇浣話音剛落,被告就激動地嚷了出來:“這原告律師就是在放x,老子什麼時候酗酒了?而且我三天兩頭給她送禮物,感情才沒有破裂。”
法官皺起了眉頭,用威嚴的聲音道:“被告,請你平複情緒,尊重法庭秩序。”
見法官态度嚴肅,隐隐動怒,被告逐漸噤聲。
“原告方,針對被告的意見,有什麼要發表的嗎?”
豈料蘇浣不慌不忙,指着自己提交的證據道。
“請合議庭查看原告方提交的第二份證據,為原告的報案記錄及坤餘派出所制作的筆錄,在原告的三次報案中,被告均處于醉酒狀态。”
“另外,第三份證據為禾陽區人民醫院的診斷證明,被告因酗酒而患有酒精性肝炎。”
法官和陪審員翻看着庭前提交的證據,而後相互看了看,輕點着頭。
眼見局勢一片大好,一道清越的男音緊接着響起,卻是被告方的代理律師。
“我方對上述證據的關聯性存在異議。”對方擲地有聲道。
“筆錄及診斷證明制作時間均在一年前,而在今年雙方當事人于3月至6月繼續同居,原告的證據無法證明兩人目前的情感狀态。”
早在庭前準備時,蘇浣就已經料到對方律師會拿時間做文章。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反而突然站起身來,捧起手邊厚厚的材料。
“合議庭,我方申請提交補充證據。”
蘇浣将材料分别遞交給了合議庭成員與被告方。
紙張上是數不清的監控畫面,彼此之間相隔約1秒,調取時間橫跨3至9月。
在取得法官同意後,蘇浣将載有視聽證據的u盤與法庭的多媒體連接了起來,一段段視頻被播放了出來,畫面與紙張上的無異。
每一幀監控畫面都顯示,被告顯然喝醉了酒,身形搖搖晃晃地走在小區的道路上,這無疑是對其長期酗酒的有力佐證。
這個證據實在太過直觀清晰,被告律師有些啞口無言,在質證環節也隻能說些不承認其客觀性的陳詞濫調。
似乎一心為了扳回局面,被告律師語速極快地說道。
“提請合議庭注意,我方提交的第一份證據為雙方當事人的聊天記錄,及原告與鄒某同行的照片,用以證明原告在婚内出軌的事實。”
此話一出,被告的臉上露出的得意的笑容,自以為抓到了她們了不得的把柄,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仿若已經赢得了訴訟。
蘇浣早就身經百戰,怎會因此而敗下陣來?
她與身旁的年輕女子對視了一眼,而後從容不迫道。
“我方當事人的行為,無法掩蓋被告酗酒和家暴的事實。”
她說出的話犀利極了,帶着銳不可當的氣勢:“另外,根據《婚姻家庭編》司法解釋的規定,不因我方當事人存在過錯而判決不離婚。”
蘇浣思路清晰,攻守得當,進退有度,結果如何幾乎已經不言而喻。
被告快要氣得跳腳,像是要破口大罵,卻被律師摁了下來。
庭審順利結束,蘇浣輕呼了一口氣,快步走出了法院。
卻見被告在不遠處吸着煙,他不時用腳踹着路邊的石子,看起來格外暴躁。
蘇浣眉頭蹙起,那雙靈動的美眸瞬間變得警惕了許多,她拉着當事人,在法警庭旁等候被告先離開。
她感受到自己手下的身軀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不知道這一幕是否勾起了她痛苦的回憶。
蘇浣低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那男人吸了最後一口煙,吐出一片灰色的濃霧,而後将煙頭擲在地上,用腳底狠狠地碾了碾。
他回頭,正好看見蘇浣和“前妻”,臉上出現了一抹古怪陰森的笑容,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滿滿惡意,醜陋的橫肉抖了幾抖。
他一步步地朝她們走來,年輕女子害怕地躲到了蘇浣的身後。
蘇浣護着她,大腦在飛速運轉,如果他真敢對她們不利,便大喊一聲求助于法警。
那男子在距離蘇浣三米處的地方站定了,他額頭上青筋突起,眼神兇猛地像是要把她撕碎。
開口說的話自然也難聽刺耳:“蘇律師,你本事真高,為一個婚内出軌的□□辯護得真好。”
“你了解這個小賤人嗎?她被打,那是她活該,誰讓她天天在外面勾引不三不四的男人。”
他死死盯着蘇浣,而後用肆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不知想起了什麼,邪邪一笑。
“蘇律師,聽說你也結婚了,你不會和這個賤人一樣,也喜歡做這種惡心的事情吧?”
“你長得這麼漂亮,和幾個男人睡過啊?啧啧啧,你老公真可憐。”
無憑無據,空口就造起了帶顔色的謠。
蘇浣眼中出現了幾分愠怒,她向來以案情第一,從不對雙方當事人随意評價,此刻卻忍不住覺得眼前的人實在可恨。
可她還沒來得及發怒,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嗓音,清冽如泉,又磁性如悠悠弦音。
“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