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男子的身後,他的聲音聽着溫和,可實際上卻滿是寒涼之意。
男子轉身,見到一個高大青年,此刻正微眯起眼眸,不善地望着他。
來人正是謝炳。
那男子擡起胳膊,想要推搡謝炳,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謝炳外表清瘦,可實際上滿身薄肌,皆為常年鍛煉的産物,爆發力和持久力都強得驚人。
那力道自然不是長期酗酒、渾身都是肥肉的人能比的。
男子漲紅了臉,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想要擺脫這莫名的禁锢,卻屢屢失敗,狼狽地像是一條在砧闆上費力掙紮的魚。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你知道這裡是法院嗎?”男子難堪地叫喊道。
謝炳眼眸沉沉地睨着他,神色冷峻,罕見地散發着絲絲縷縷的戾氣,語氣如寒冰般問道:“你也知道這裡是法院?”
他手中稍稍用力一扯,将那男子拉遠了些,而後猛地一推,自己則站在了蘇浣的面前。
“誰允許你那樣說我太太的?”
他聲調沉了下來,拔高了些許聲音質問着,眼底怒意與殺氣翻飛,再也不複往日的儒雅随和。
男子這才明白惹到了誰。
蘇浣從他的背後露出腦袋,揚了揚手機,臉上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意味深長道。
“你剛剛對我的诽謗,我都錄下來了,我一會就去公安局報案。”
“如果你再捏造事實,對我的名譽權造成損害,我不介意在這個法院再告你一次。”蘇浣語氣冷然。
男子臉上清白交替,沒想到蘇浣還留了後手。
謝炳目光幽幽,語氣冰涼地一字一頓道:“還不趕緊滾。”
他身側的手臂鼓起了流暢懾人的線條,讓男子剛才被捏住的手腕又開始隐隐作痛。
他自知理虧,生怕真在這裡挨了打,于是隻得恨恨地瞪了眼蘇浣,轉身離開了。
見人走遠了,謝炳這才松了口氣,高高聳起的肩膀和緊繃的肌肉一點點放松了下來。
蘇浣心中驚喜極了,謝炳竟然還有這麼威武霸氣的一面,三兩下就替她解決了難纏的人。
“謝炳,你怎麼來了?”
蘇浣眼眸亮晶晶的,滿含笑意地問道。
比起方才在法庭上唇槍舌劍、寸步不讓的模樣,蘇浣此刻明顯多了溫情與柔和。
危機解除,謝炳放下心中濃濃的戒備與敵意,他轉過身來,轉瞬恢複成了那溫潤如玉的模樣。
他從淺灰色的大衣兜裡掏出了一串鑰匙,有些不好意思道。
“今天醒來發現你鑰匙忘帶了,我問了劉姐,知道你應該在這裡開庭,就給你送過來。”
蘇浣看見銀色的鑰匙乖巧地躺在他寬厚幹燥的掌心,散發着瑩潤的光澤。
她拾起鑰匙,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他的肌膚,帶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謝炳壓抑住自己不争氣躍動的心,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歉。
“抱歉,今天早上竟然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出的門,沒能來得及送你。”
昨晚蘇浣抱着他,剛開始他萬般緊張無措。
可不知什麼時候,他竟然很快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連清早蘇浣起床都沒能察覺。
他已經許久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
幸好今天他一醒,就馬不停蹄地趕來,否則會發生什麼……他心有餘悸。
蘇浣擺了擺手,她今天故意沒叫醒謝炳,就是想讓他好好休息一番。
“蘇律師,今天多謝你幫我打官司。我前夫這個人就是這樣,口無遮攔的,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攻擊你,實在是對不起了。”
年輕女子見兩人感情頗好,沒有因為方才而産生不愉,放下心來,而後對蘇浣鞠了一躬。
謝炳請兩人上車,蘇浣坐在了副駕駛,年輕女子坐在車的後排。
不知謝炳從哪裡變出了一個塑料小兜,裡面裝滿了熱氣騰騰的早飯,豆漿、小包子、燒麥、小紅薯……品種多樣,令人眼花缭亂。
“媽……阿姨說你早上急匆匆地出門,沒來得及吃早飯,讓我去買一些給你送來。”謝炳解釋道。
實際上,蘇母隻是向他抱怨蘇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主動為蘇浣買早飯,是謝炳自己的主意。
雖然他已經在逐步抽離自己的感情,但經過昨晚的事情,他決定要更勇敢地面對自己——去做自己内心想做的事情。
他還從來沒有給蘇浣送過早飯。
溫熱的豆漿讓她發涼的手指恢複了溫度,而後讓空蕩蕩的肚子也變得暖融融起來。
在疲憊之後吃上這麼一口熱乎的,蘇浣幾乎舒服地想要喟歎。
“蘇浣,你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嗎?”
她聽見謝炳沉靜的聲音響起,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