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月的雙眸如同新月般漂亮極了,隻是此刻少了神采與光澤,眼神落在蘇浣和劉薇的身上,顯得輕飄飄的。
“我和謝崇是三年半前結婚的,那時候他待我很好。”
“婚後半年,我懷孕了,謝崇就勸我退居幕後安心養胎,他負責賺錢養家。我便把圈内的資源都介紹給了他,他也因此扶搖直上,名氣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因為身體原因,盧月唇色泛白,看起來宛若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她自嘲般地輕笑一聲。
“可誰知道之後不久,我就流産了。我傷心欲絕,可謝崇卻天南海北地拍戲,壓根就沒有陪我幾天。”
說起這段往事,盧月心中藏着巨大的委屈,說話間鼻音不自覺地加重了不少。
“後來,我懷了第二次、第三次,卻都沒能保住我的孩子,醫生說……我可能再也沒有當媽媽的機會了。”
情緒翻湧,她眼底已然蓄滿了淚花,不過片刻就已泣不成聲。
見妹妹如此模樣,盧可忙走過去,輕拍着她的後背,用柔和的語氣低聲哄着:“月月,不哭了,好不好?姐姐心疼。”
蘇浣皺起了眉頭,盧月如今不過才二十七歲,按理正是身體機能的巅峰時期,怎麼會接連流産?
而且,哪有人舍得讓自己的妻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懷孕三次的?
等盧月的情緒稍稍平穩些,蘇浣才開口,聲音溫柔而不含任何鋒芒。
“盧小姐,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告訴我們這幾次……的原因嗎?以及,你家族中的人有沒有相同的情況呢?”
“我第一次懷孕的時候,醫生說胎像很穩,可那天我不過睡了一覺,就感覺肚子隐隐作痛,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保不住孩子了。”
“第二次是因為在商場中被别人撞倒了,第三次我便不再出門,卻莫名……”盧月依舊有些哽咽,“我母親也流産過一次。”
“謝崇先生的反應,是什麼樣的?”蘇浣生怕再次傷害到她,語氣有幾分小心謹慎。
“前兩次他還有些傷心,等到第三次的時候就開始冷嘲熱諷,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其實從我第一次流産開始,他便有意無意地冷暴力我,到後面我們幾乎一個月都說不上一句話。”盧月咬了咬自己泛白的下唇,“兩位律師,這算是家庭暴力嗎?”
劉薇幹脆利落地點頭肯定道:“當然,一方對另一方漠不關心,并通過言語的方式進行侮辱、攻擊和精神虐待,自然屬于家庭暴力的範疇。”
“盧小姐,你出事的這幾次,謝崇在哪裡?”蘇浣目光微沉,總覺得盧月的遭遇和謝崇脫不了關系。
盧月回想了片刻,而後老實地答道:“第一次他在榴南市拍戲,第二次和第三次都在我身邊。”
蘇浣點了點頭,注視着盧月,直截了當地問道:“盧小姐,你就沒有懷疑過是别人動了手腳嗎?”
“第一次流産之後,我懷疑過别人,換掉了管家和保姆,對飲食上也格外小心。第二次應該是意外,第三次懷孕我誰也沒告訴,連謝崇都不知道,還有誰能動手腳呢?”
“也許就是我自己身體的原因,這輩子注定與孩子無緣吧。”
她的母親當年也是花了大力氣才保住她和姐姐,盧月便将自己的習慣性流産歸結到體質問題上。
氣氛有些沉默,劉薇便主動開口推進案件:“盧小姐,我國法律規定,女方在終止妊娠後六個月内,男方不得提出離婚,但女方可以提。”
“你有離婚的權利,但你真的想好了要和謝崇離婚嗎?”
盧月抛棄自己前程大好的演藝事業,退居幕後結婚生子,她定然也曾經真摯地愛過謝崇。
劉薇從業二十載,見過了太多人間離合,還是希望能調解一對是一對。
盧月垂下眼簾,整個人如冬日蕭瑟寒風中的枯木一般死氣沉沉,可蘇浣察覺到她的眼底還時不時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這段婚姻消耗了我太多,我必須離婚,隻有這樣,一切才有可能從頭來過。”
盧月撇過頭看向一側,蘇浣和劉薇順着她的眼神望去,牆壁上赫然貼着一幅海報。
海報上的少女笑顔如花,純真爛漫,右下角簽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底部是紅色的字迹——盧月,我們愛你(愛心)。
應當是她當初的粉絲送的吧。
那些名字點亮了她鴉青色的眼眸,驅散了幾分凄冷孤寂,幫助她重新拾起人生的希望。
盧月忽然想起了什麼,站起身來,從抽屜裡拿出幾張紙,遞到了蘇浣和劉薇的面前。
“大概從一年前開始,我懷疑謝崇和上官沉荷有一腿,我調查過一段時間,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這是我和謝崇結婚前簽訂的《忠誠協議》,如果真的能夠找到證據的話……不知道它有沒有法律效力?”盧月的眼睛撲閃撲閃地望着她們,滿含希冀地問道。
蘇浣匆匆浏覽了一遍,這份協議約定,如果一方違背了婚姻中的忠誠義務,那無過錯方可以獲得全部的夫妻共同财産。
蘇浣心裡清楚,這份《忠誠協議》雖然在法律上有效,但法院通常不會支持這麼高的比例。
即便真的能夠證明謝崇出軌、家庭暴力,那也隻會在财産分割的時候更傾向于盧月,不可能讓謝崇完全淨身出戶。
劉薇沉着的聲音響起:“盧小姐,這份《忠誠協議》當然有效,隻是我們作為您的離婚律師,還是需要向您提示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