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廣場的夜晚也格外熱鬧。
串連成地上星河的車燈,徹夜不暗的路燈,閃耀多彩的商牌,都在努力驅散着這片區域的黑暗。
人來人往的旋轉門邊上,是營業如舊的創鑫輔導班,巨大的招牌,窗明幾淨的大廳,密密麻麻擺滿獎杯的展示櫃,都讓這家輔導班成為了家長們的第一選擇對象。
路過的行人早就對時不時出現在輔導班門口不斷打量的夫妻見怪不怪,但眼前這對顔值過于出彩,又看起來格外年輕的小兩口還是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
抱着自家孫女出來散步的阿婆好心提醒道:“閨女,這家輔導班隻收初高中的,你們家孩子肯定還小吧,可以去看看别家。”
長相冷豔到奪目的黑發美人淺淺一笑,周圍有意無意觀察着這邊的人群頓時響起陣陣吸氣聲。
“謝謝阿婆,我們是給家裡弟妹們找補習班呢,他們剛讀高二。”
人不論年紀大小,都格外偏愛長得好看的人,阿婆自然也一樣,一聽她這樣說,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哎呦,真是個好姐姐,這會兒肯定剛下班吧,這麼辛苦還來給弟弟妹妹看補習班。”
說着阿婆又看向邊上有些漫不經心的男人,“這是你老公吧?長得,長得……也俊。”就是看着不像好人。
男人聽着這雙标明顯的語氣,轉過頭來,邪魅疏狂的長相,因為嘴角懶散的笑容,更顯得邪氣四溢,“多謝阿婆誇獎,但我們不是夫妻。”
阿婆眼睛一亮,做媒的心蠢蠢欲動。
下一秒就看到這俊得不像好人的男人長臂一伸,摟住邊上的美人,語氣散漫又無辜,“我們隻是男女朋友,但孩子好幾個了。”
看着阿婆遺憾又痛惜的眼神,姜寒煙一個肘擊,骨頭斷裂的劇痛讓男人神情一僵,閉上了嘴。
姜寒煙也沒多解釋,淺笑着對這位熱心的阿婆點點頭,就拽着男人走進了輔導班。
“我倒是不知道我們還有孩子。”她冷淡道。
鴉雲臯邊為她拉開大門,邊輕緩擡眼,柔聲道:“怎麼,我等姿色,龍王也瞧不上眼嗎?”
姜寒煙瞬間被惡心地臉色發青,“再多說一句,下一次斷的就是你的喉骨。”
鴉雲臯嘴角的笑擴大到極緻,配上邪魅的眉眼,看起來更不像好人。
他随意對着前台小姑娘打了個響指,嘴裡卻順着龍王心意,說起正事來,“你真在這裡感受到靈力痕迹?”
“自然。”姜寒煙掃了眼目不斜視,好像完全看不見他們的前台,擡手指了指角落的監控,“這些記得處理掉。”
“放心,不會被發現的。”鴉雲臯走進最近的房間,敲西瓜一樣,輕輕敲起裡頭的人類腦袋,淺紫色光芒不斷閃動。
人們毫無察覺地幹着手上的事情,完全沒發現房間内不知不覺多了兩個人。
姜寒煙翻看着堆堆疊疊的文件,淺綠色光芒快速蔓延至房間角落。
搜查着,鴉雲臯閑不住地繼續問道:“是什麼樣的靈力痕迹?”
姜寒煙輕皺起眉,語氣帶上了嫌惡,“很惡心的感覺,像屍堆腐爛一般。”
鴉雲臯點了點太陽穴,仔細搜索起腦海裡相關的靈力記錄,“不應該啊,世界上竟有我都不了解的靈力痕迹。”
“不是正常情況下産生的靈力,我當時就應該沖上去撕碎那個雜碎。”姜寒煙冷下臉,金色豎瞳在燈光下泛着冷意。
鴉雲臯拍了拍她的腦袋,無聲歎息一聲,不等她炸毛,語氣無奈地問道,“你不會以為我當年建議你去氣象局打工還債就真的隻是讓你去打工的吧?”
姜寒煙拍開他的手,不滿道:“不然呢?你敢說我幹得不好?”
“你真是不論多少年都不長心眼,白去曆練了。”
鴉雲臯有時候真的很想掰開她的頭蓋骨,往裡面灌點腦子進去。
他知道自己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對方聽不懂也不樂意聽,索性直白指點道,
“身為族長就不能隻顧小家安甯,身為靈界管理者,就不能隻顧一族安危,龍族幾個老家夥賊心不死,以你的聰慧和敏銳,不可能不知道。這幾回我和孔夢成幫你壓下去了,但你也該立一立規矩,而不是躲懶地等到他們鬧大才一刀切。
兩界查案更不該如此,立威震懾自然也重要,但壓住性子,留着線索更緊要,季渡離為人雖有些保守,但他這回的做法更為合理,你該多學一點才是。”
姜寒煙看着眼前可以說得上諄諄教誨的男人,歪了歪腦袋,問出了之前兩次都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為什麼幫我?”
五百年前為什麼幫她逃離靈界?
一百年前為什麼幫她跟人類談判?
這些年為什麼不厭其煩的教導她?
鴉雲臯深幽的黑眸裡閃過一絲懷念,面上卻隻是散漫一笑,“因為我是你叔,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看着面前冷豔的小臉上滿是無語和嫌棄,他做作地聳了聳肩,趁着對方還沒來得及凝聚靈力,閃身進了另一間房間查看起來。
其實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确實抱過剛出生的姜寒煙,也确實是她的叔叔。
那頭傻乎乎的黑龍崽子,誤打誤撞下倒也算喊對了稱呼。
那年,鴉雲臯才剛成年不久,受不了族裡壓榨烏鴉的訓練方式,又因着自己的能力志得意滿,沖動下就離開了族群。
他或許有些做獨鴉的天賦,跌跌撞撞下,竟闖出了一些名氣,也遇到了突破表裡世界界線的機遇。
他那時候太自命不凡,不管不顧地沖出裡世界,在靈力稀薄的人界變回了原形,也知道了烏鴉人人喊打的晦氣名聲。
直到他遇到龍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