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豎瞳猛地緊縮，姜寒煙迅速朝着聲音方向跑去。

沉重的金屬大門被整齊切割成四塊等大的金屬塊，坍塌在旁，細碎談話聲毫無遮擋地從屋裡傳來。

姜寒煙來不及細聽就沖進了房間，唯恐雷罰會比自己先一步到達烏鴉身旁。

明亮燈光自頭頂撒下，不遠處相處格外和諧的兩人同時側頭看過來。

長相邪魅的男人握着手裡的古樸長弓，邊朝她揮手，邊笑容輕浮道：“小龍王，快來挑幾件你也喜歡的。”

腦海裡緊繃的弦終于斷了。

銀白色龍爪揮出殘影，重重将眼前這張笑臉摁在牆上。

劇烈的沖擊震得牆面都顫動了一下。

“我讓你挑選! 我讓你屠人! 我讓你吓我!”

尖銳高昂的女聲爆裂炸響在耳邊。

鴉雲臯不躲不閃，笑容依舊地被摁在爪下，甚至還想再嘴賤幾句，卻突然撇到龍鱗覆蓋下還微微泛紅的眼眸。

他笑容一頓，不顧臉上幾欲碾碎他頭骨的力道，伸手點了點銀龍眼下薄軟的鱗片，

“怎麼回事?”

但不用她回答，鴉雲臯立刻就猜到了緣由。

他無聲歎息一聲，散了面上漫不經心的笑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我來跟人類聊聊他們未完成的契約，他聰明着呢，我也是。”

所以，我不會自尋死路，你放心。

姜寒煙總是一根筋的腦子終于聽懂了他話語下的含義。

她緊盯着身下顯得有些狼狽的男人，放心的同時，仍舊氣不過得加重了幾分力道。

“诶，輕點，龍王大人也得尊老啊。”他笑着硬挨了這一下，調侃道。

姜寒煙冷着臉将顯化的龍形壓了回去，并不搭話。

但手上卻将烏鴉拎了起來，默默後退一步，站在他身後呈不明顯的保護姿态。

鴉雲臯毫不尴尬地拍拍衣服，自然又認真地介紹道：

“這位是龍王大人，按照約定，她不應該為你們人類謀任何福祉，之前的事，我們可以不再追究，但之後，我想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人類首領慈愛又溫和地看着他們，對于烏鴉略顯強硬的态度并不介意，

“當年既已在法則下立誓，不論多少年，我們都會完成約定内容，按照剛剛所談，這間屋子裡的藏品，您二位盡可選取，作為我們人類的誠意與賠償。”

鴉雲臯擡手拾起掉落在地的長弓，遞給後面冷着俏臉，緊緊盯住他們的龍王，

“這把弓雖不如風行弓亮眼漂亮，但也算是難得的靈器，給姜甯那丫頭正合适，你覺得如何？”

姜寒煙這才轉移了視線，認真觀察起這把古樸長弓來。

首領看着他們爆發矛盾又快速和好，甚至毫不避諱的當他的面聊起拿多少藏品才合适，忍不住輕笑起來。

故意無視兩隻精怪疑惑的眼神，他輕咳了聲就繼續介紹起下一項物品，

“這是三十六年前繳納的判官筆，名字雖然有些誇張，但對上意志力不堅定的對手也有奇效。”

實力強勁的兩位精怪都對這種取巧的靈器不感興趣，隻随意掃了眼就看向下一件。

——

隻剩下兩隻書靈的廠房裡，阿墨小心擦拭着具有法則之力的破損合同，邊心虛道：

“小龍王這回的情況不似當年那般糟糕，仔細想想，鴉雲臯也不會傻到現在就屠殺人類，我們剛剛說的是不是太嚴重了點?”

“你怎麼知道他當時不是真的想屠人呢？”阿頓觀察着這道新生的法則，頭也不擡道。

阿墨悚然擡頭，驚道：“那我們得趕緊過去攔住他啊! 小龍王這些年的功德可沒法跟她爹比!”

阿頓無語地看了眼自家不論過了多少年，依舊這麼咋呼的朋友，

“人類現在的首領不同于當年那位昏君，他手下那幫人也和當年那群攪弄朝堂的爛人不同……起碼不全是爛人，烏鴉會看清的。”

“那我們也得跟去嘛，萬一他腦子充血，就是不清醒怎麼辦？”阿墨擔憂道，“我跟幼崽們學過，鳥類的腦子都不大。”

“小龍王不是過去了嗎？他上回沖動的結果就是被雷罰折磨兩千五百年，也導緻他錯過了小龍王兩千多年的成長期，他不會忘記沒了他庇護的小龍王是怎樣的慘狀，這回自然不會再沖動。”

阿墨聽罷，這才勉強放下心來，專心緻志對付起手下這本已經完全看不清真容的合同來。

“鴉雲臯他們打架也太不管不顧了，看這血浸染的，一個字都看不清。”阿墨撩起自己那不小心被血迹污染的衣擺，不滿地嘟囔起來。

隻是還不等阿頓安慰他，他突然神情一頓，俯身湊近合同，幾乎要将臉貼上去一般。

阿頓嫌棄又崩潰地死死拽住他的衣領，“書無墨! 你不能什麼都往上貼，累了可以靠我身上，這很髒!!”

阿墨順從地向後倒去，壓在阿頓身上，不贊同他對自己的诋毀，

“我才沒有什麼都往上貼，我是發現了線索，阿頓笨死了。”

阿頓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發現線索，确定他白皙的小臉上依舊幹幹淨淨才松了口氣，

“所以你發現什麼了？”他問道。

“你看。”阿墨舉起自己蹭的黑乎乎的小手，得意不已。

阿頓臭着臉，忍了又忍到底還是順着阿墨的意思，上前仔細觀察起他手上散發着特殊氣味的黑色液體。

“這是……石油?”阿頓挑眉笑道，“跟之前鴉族長他們調查到的東西一樣，看來我們得再去趟創鑫輔導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