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這才驚覺出不對勁來。

柳樹族确實是靈界大族，族中分支不計其數，再加上其天然的比其他精怪都漫長的壽命，族人數量隻多不少。

這也是老族長他們一開始沒有顧慮就簽下契約的原因之一。

可大族要想在弱肉強食的靈界站穩，要想帶着這個龐然大物走向更高處，是需要無窮無盡的資源的。

危機重重的靈境，尚未開拓的荒野，新生秘寶的争奪，這些大族都需要參加，自然也會失去更多的族人。

成年族人在不斷地穩定消耗，而那藥劑所需幼崽的數量又實在太大，

長此以往，還不等柳樹族站上高位，他們就會先行自我了結。

柳樹族慌亂了起來，面對族老們的責問，柳望泫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樣。

他湊近老族長，一如之前蠱惑老族長簽下合約那樣，開朗又癫狂地說道：

“靈界精怪不計其數，其他族群定然也有不省心的族人，不如想辦法與其合作？說不定那靈藥所需的藥引也能由此解決而不是要我們痛心地犧牲自家幼崽呢？”

柳樹族最先找上的是鷹族和蛇族。

他們兩家因為那場禍事而戰戰兢兢，對于族人的規戒更是到了矯枉過正的地步。

可他們真就對書靈等五方管理降下的那些酷刑沒半點怨恨嗎？

他們真就甘心族人如驚弓之鳥般苟活于世嗎？

他們難道不想讓族群站上頂端，甚至代替烏鴉等族成為掌權者嗎？

鷹族和蛇族當然是恨的，是不甘心的，是迫切想要颠覆五方管理的！

他們恨書靈族不念同類之情，為了給人類撐腰而讓他們的孩子在虛無境内受盡折磨。

他們不甘族群倒退，不甘族人成為靈界笑柄，還要被稽查局那些該死的短壽蠕蟲緊盯不放。

面對柳樹族抛來的橄榄枝，兩族甚至不求自己族群能登上高位，隻求五方管理者能被拉下神壇，跌落深淵。

但兩族的族人也不是無窮無盡的，當族内不夠聽話，暗生反骨的族人都被清理幹淨後，他們如柳樹族當初那般也選擇向外尋找同盟。

隻是與柳樹族不同的是，他們除此之外，還将手伸向了小族。

靈境内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生死更是在瞬息之間，來自小族的精怪又有幾個會點長生燈，又有多少會願意不計後果也要找到族人死亡真相呢？

就這樣，柳樹族和古怪人類的合作終于找到了一個穩定的平衡，兩方就這樣過了許久。

直到柳望泫給那古怪人類帶去了一隻吞噬獸……

聽到這個被兩界稽查局不斷标注的重點詞彙，不論是努力做記錄的稽查局人員還是起鎮守作用的書靈都坐直了身子。

不想柳望濯卻說：“我不清楚那吞噬獸到底對對方有什麼用處，我隻知道，自那以後，對方隻要吞噬獸，聽說他們甚至還親自來了趟靈界，隻為哄騙走全部的吞噬族，區區吞噬獸竟不知有什麼妙用？”

他的語氣裡是沒探聽到信息的遺憾，是對小族的不屑，甚至還有對合作者的不解，但唯獨沒有悔恨和愧疚。

回想起自己在曲副局那兒瞧見的那些瘋魔髒污的吞噬獸，稽查局人員咬了咬牙，好險才控制住自己，沒把手裡的筆摔在這張讨人厭的臉上。

書靈對此倒沒什麼反應，隻捏着手裡的資料繼續審問。

至于隔壁牢房裡作為引子的十二，沒有任何人在意他的氣息在昏迷中不斷虛弱，直至消失。

早在關進來前，他的靈魂就已經被稽查局抽取以進行探查，不然他也不會這般昏死在陌生地界。

他的過往沒什麼可說的，不過是個因貪婪而走到今日這番田地的惡人罷了。

他或許早早就因為那些不斷突破他内心底線的事情而感到痛苦不堪，但他還是會嘔吐自厭後，擦幹淨涕淚，一分不差地來到早已熟悉的湖霧嶺區，等待着接手新的受害者。

當稽查局衆人在他的靈魂記憶裡看到這回他們的目标時，不說其他人，連阿頓和曲牧澄的臉色都冷沉了下來，心底産生了幾分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