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微怔了下，過了幾秒才憋出，“我不記得了。”
“可你剛才還說看到了，既然你記得柯曉，那也理應記住新郎才對啊。”穿着身黑色睡衣的女生從人群中走出來，“難道你是在騙我們嗎？”
姜娓微微皺了皺眉，盯着從鋼琴爬出來，蠕動在地闆上拖出長長血迹。
沒了腿，柯曉用那修長的指甲死死插/進地闆，小心翼翼朝那片黑暗爬着。可她身上纏繞的鈴铛串連着天花闆，她每前進一寸，鈴铛聲便響徹整個房間。
下一瞬，許久未出現的廣播聲從四面八方聚來，砸在衆人頭頂：
【很高興能在這個地方見到各位玩家，也很高興大家都還活着，當前副本進度已超過總進度80%。】
【系統在此溫馨提示各位玩家，距離本場遊戲結束之間僅剩1個小時，請各位，繼續加油！】
【累積獎勵已全部入賬，請各位玩家注意查看，預祝各位順利通關！】
......
聽到這話，姜娓挑了挑眉，手指快速在顯示屏上操作着。
【解鎖神秘商店需要額外支付5000積分，請玩家慎重考慮是否确認激活？】
【Yes or Yes？】
姜娓眼也不眨快速點了同意，緊接着劃拉屏幕到商店最下角，找到那把金色電鋸和手套。
組合套裝：8000金币。
姜娓準備點擊‘購買’的手停在空中，她掃了眼自己的賬戶僅有的6000金币，皺了皺眉。
她掃了眼不約而同查看賬戶金币的衆人，抿了抿唇。
李珣趁着大家看金币的間隙，朝她走了過來，“姜娓姐，他們不相信我，但我覺得你這麼厲害，你肯定相......”
姜娓起身朝柯曉走去，“我也不相信。”
“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李珣跟在她身後，“你之前不是說真假新娘是遊戲放出來搞我們心态的嗎？我真覺得重點在柯曉身上。”
姜娓蹙緊眉頭盯着柯曉，一言不發。
李珣實在是沒有辦法，現在新老玩家齊聚一塊，剛才他說那些有歧義的話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會要是不證明自己，如果柯曉也隻是被綁過來的普通人，他估計會被扒皮。
李珣唉聲連連，“姐姐，要是不能證明我是無辜的，我就真要被冤死了。”
“我知道。”
“你知道還不願意幫我？”
“我為什麼要幫你？”姜娓扭頭看他，眉間微皺。
李珣：“當然是......”
是什麼。
這個副本從始至終，都是靠姜娓一個小姑娘扛着，他們在沒有幫上忙的情況下懷疑她。
他現在又有什麼立場讓姜娓幫忙？
就在李珣失魂落魄的時候，姜娓突然開口，“你賬戶有多少錢？”
“啊？”李珣沒緩過神來，但還是老實交代，“3000。”
姜娓對上他的目光，猶豫片刻問，“你覺得你的命值不值兩千金币？”
——
成功買上裝備，姜娓把手套往手上一帶，“你身上那張護身符給我。”
李珣：“為什麼？那個花了我好多錢呢，姜娓姐，你不能這麼占我便宜吧！”
“看見柯曉胸前那張黃符了嗎？”姜娓淡淡地說，“那些是束縛住她的根本，對她來說黃符是除了鈴铛和眼睛對她最具威脅的東西，你覺得......”
李珣甚至沒有聽完，抓起身上那張保命符丢給姜娓。
“姜娓姐，我真的很相信你，我不想死在這。”
姜娓勾了勾嘴角，故意打趣，“如果我失敗了，那你可就人财兩空了。”
“對了，周西然呢？”李珣小聲說，“我還以為那個新郎是他呢。”
“就是他。”
姜娓低聲肯定。
隻不過這次追殺，姜娓是以柯曉的名義出現的，而作為新郎的周西然，自然要代替柯曉那未曾出面的新郎。
“可是，當時在交易桌上消失的隻有你，然哥怎麼就成了新郎了？”
姜娓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
天花闆跳動着紅色倒計時：59:38。
最後一個小時。
在天花闆下面那不起眼的角落，赫然出現當前排行榜。
姜娓粗略掃了眼在線玩家，目光在倒計時上多停留會，她收回視線。
那歪七扭八的時間。
有問題。
“大家快來，這個地上好像有字！”
有人忽然驚呼。
姜娓朝那邊掃了眼，沒跟過去，扭頭朝另外一邊走去。
察覺到被人盯上，柯曉轉動着那顆即将掉落的腦袋，“可以幫我找到我的手嗎？”
“可以。”姜娓點點頭。
聽到這話，柯曉不自覺咽了下口水，她覺得剛才面前這個女人把她從鋼琴裡面救出來，算是個好人。
姜娓看着柯曉那張面目全非的臉，閉了閉眼後又睜開，“在我幫你之前，我需要先知道你是怎麼到這來的。”
柯曉的臉上多了些許謹慎，“我不知道。”
姜娓蹙眉，她現在拿着保命符蹲在柯曉面前，但柯曉卻絲毫不懼。
她沉思片刻，掃了眼身後靠過來的玩家中，那個穿着黑色睡衣的女孩，雙腳墊起來。
姜娓緩緩起身，目光落在女生黑色睡褲上那不明顯的血迹上。
答案若隐若現。
“最後的任務并沒有公布，”睡衣女生掃了眼地上的柯曉，“咱們是不是得趕緊先出去？”
“說的倒簡單，”秦昀輕嗤一聲，“你放眼看過去，哪裡有門？說明跟上個副本不一樣，隻是找門那麼簡單。”
陸明辰看了眼地上沒有攻擊能力的半截女屍，“如果是要趕緊出去，就不會讓我們看到柯曉，雖然李珣的話可信度待考察，可謹慎些，設想如果是真的，那我們就會丢失抓到柯曉的最佳時機......”
秦昀點頭附和，“我覺得謹慎點沒什麼不好，柯曉現在雖然對我們造成不了什麼威脅，但之後不保準，倒不如趁現在把她拿下。”
“可是時間本來就不多，”女人繼續提醒，“難道咱們要把所剩無幾的時間浪費在一個沒有用的npc上面嗎？”
姜娓挑了下眉骨，“順手的事情啊。”
她抓起畫框就準備往柯曉身上套。
而就在這時，女人上手一把搶走了畫框，“我看你真的很可疑，是在拖延時間嗎？”
“可是，”一個女生打斷她的話，“劉茜，我覺得比起這個女生，現在更加可疑的人是你哎。”
“對啊，這小姑娘沒說錯啊，能用畫框困住，那就是順手的事情，怎麼能叫浪費時間呢？”
劉茜看着倒戈的衆人，有些惱羞成怒，“你們是忘記柯曉是誰放出來的了？要不是她砍斷鋼琴，柯曉怎麼會出來呢？”
她羞憤不已，“她現在做這種事情，不就是想要洗白自己嗎？”
聞言，姜娓兩手一攤，臉上有些無辜，“那你為什麼制止我們動手呢？是擔心事情如李珣猜想的那樣，這裡才是任務的根源，回到酒店不會再有線索嗎？”
“我......”劉茜被這話怼得啞口無言。
秦昀環手抱胸，“很有道理啊。”
姜娓重新拿回畫框，往下放的動作停在空中，在身後女人毫無準備之際，反手将畫框甩在她臉上。
隻聽‘噼裡啪啦’陣陣作響，女人那張臉突變。
幾秒後，一個身着紅色旗袍的人直直站在女人那個位置。
沒來得及反應的玩家看到眼前這一幕，被吓得有些合不攏嘴。
“怎麼......怎麼會這樣？她不是玩家嗎？”
“不是。”
姜娓指了指旁邊那面顯示屏，“排行榜顯示當前位置在線玩家隻有10個，可咱們這，有14個人。”
“沒懂？是有内鬼嗎？”
“看樣子應該是，可是到底是誰？”
.......
姜娓蹲下身去，“現在可以說了。”
柯曉張了張口，不同于她這張臉，她聲音嬌軟好聽，“我是2069年全球鋼琴大師第三名柯曉，在官方宣布的第二天我收到了這家酒店的邀請。”
“在這家酒店住了一周，我的理智和意識開始恍惚，他們不斷給我洗腦，我是婚禮的主角。”
“可是我連新郎都不認識，怎麼就要結婚了？于是在第三次沒有完婚後，我被他們碎屍丢進了鋼琴裡面。”
“他們把那些碎屍連接上每個琴鍵，每晚挑選新娘在淩晨四點舉行婚禮，可就在第四次的婚禮上，新娘死在了婚禮開始前。”
“為了不耽誤吉時，他們把原定新娘的臉換在了替補新娘的臉上，勉強完成了那場婚禮。可原本的新娘，被他們封進牆裡，塞滿鈴铛，為的就是讓我的碎屍能夠牽扯住那些新娘。”
陸明辰上下打量了柯曉一眼，“柯小姐，你有想過為什麼他們一直要給你舉行婚禮嗎？根據你的自述，他們很明顯在你已經死去的情況下，還在不斷挑選跟你像匹配的新娘完成你沒有完成的婚禮。”
聽到這問題，姜娓揚起個笑容。
這個陸明辰，不愧是老玩家，問的問題都命中要點。
她恰到好處附和，“所以柯曉确實是要結婚的，可婚禮沒成功，她也沒結婚，因此請柬上沒有新郎名字。”
“對哎，”陸月附和道，“是因為你全球鋼琴大師的身份嗎？”
柯曉搖搖頭，“我之前也有懷疑過我的身份，可他們似乎并沒有很在意我的身份，反而是......”
她說着轉動那顆擰斷的腦袋，頓頓地看向旗袍男人。
李珣：“這個男人，不就是槐林那個嗎？”
陸明辰：“哪個？”
姜娓皺起眉頭，趕在李珣要解釋前搶過話茬，“小屋畫框裡出現那個。”
旗袍男人至始至終沒有動彈，隻是愣在原地看着他們，可嘴角卻微微勾起，“3......2......”
“1！”
幾乎是同時，姜娓撈起地上的柯曉，朝台下跑，“快跑！”
姜娓心髒狂跳不止，她疏忽了被定位追殺的時間還沒有結束。
前方一片漆黑，懷裡的柯曉抓緊她的衣服，“你代替的我，得先找到你的新郎，否則你依舊跑不掉。”
姜娓面露難色皺了皺眉，她倒也清楚。可就照目前這種情況來見，她沒法避開其他人找到周西然。
想到這，姜娓腳下步子快了不少。
現在擺在明面上的難題有兩個：一是找到柯曉的新郎，二是找到周西然。
思緒在腦海瘋狂湧現。
手腕忽然傳來陣涼意，身子被猛地一拽，拖進了黑不見底的深淵。
——
倚着牆站着的男人神情嚴肅，看着姜娓，“是那個旗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