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喜不知李迎兒底細,覺得她倆未免太過悲觀了些。
姜緻也覺得有這種可能,“走,咱們上去看看。”
山路崎岖,縱是大冬天,姜緻也爬出了一身薄汗。
草木凋零,處處倒是一眼可見,半個人影也沒有。
越往上走,姜緻的心越涼,她能去哪裡,該不會真的……,腦中浮現小彌遠的可愛模樣,姜緻不敢再想下去。
“你們看,那裡是不是有個人?”馮二喜忽地大喊道。
二人順着他的手指方向往上看,好像是有個人坐在山崖邊上。
“沒錯,是迎兒,快!”姜緻急聲道。
李迎兒見三人找上來,居然又往外挪了挪,“你們不要再管我了,我是一個沒用的人,活着也隻會拖累你們而已。”
“李姑娘,你千萬莫要想不開啊,孩子還那麼小呢。”柳巧見她往外挪動,急聲道。
馮二喜則是滿臉愕然。
姜緻也沒想到她的病情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心内十分自責,“迎兒,你下來,這次的事不怪你,你隻是病了,我有藥,可以醫好你。”
李迎兒嘴唇動了動,這是姜緻第一次直接喊她的名字。
“李姑娘,你聽我說,我從前也曾經尋過短見,幸好沒有死成,你看我現在過得多好,人隻要活着,早晚會有好日子的。”柳巧現身說法,邊說邊往上走了一步。
“不要過來,你們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李迎兒聲音平淡,說出的話卻很吓人。
“好好好,你别動,我不走了。”柳巧吓得退後兩步。
山上有風,李迎兒的幾縷發絲被吹起,遮在臉前,姜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看她的身姿重心還是偏向裡面的,應該還有一絲求生的意念,隻是無法說服自己。
她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一絲求生的意念應該就是小彌遠,她快速思考着如何用這一絲意念把她救下來。
“迎兒,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姜緻盡量聲音平靜地道。
李迎兒點點頭:“記得,如果不是姜姑娘那次湊巧路過,我怕也活不到今日。”
“是,但你為了小彌遠,那麼艱難的時侯都挺過來了,還把他帶得這樣好,”姜緻循循道,“後來他被你父母送了人,你都能憑自己把他找回來,你是一個了不起的娘親。”
“我不是,我現在已經不想帶他了,我帶不好他,他找我當娘親是投錯了胎。”李迎兒有些激動。
“沒有,你現在隻是病了,隻要喝藥就會好的,”姜緻壓着心底的慌亂道,“前段日子,子母閣來了一位完全不能看到自己孩子的夫人,在這裡喝了半個月的藥就好了,不信你問問柳姑娘。”
其實那位夫人是由于孕吐時間太久對孩子的出生有了些陰影,再加上雌激素和孕激素的急劇下降,使她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的孩子,後來經過姜緻細心開導,配以湯藥,再加上身體裡的激素趨向平穩,一個多月後才漸漸好轉。
姜緻隻所以這麼說,是想給她多一些的希望。
柳巧趕緊道:“是,那位夫人吐了整個孕期,生完後雖然不吐了,但一見到自己的孩子心裡就難受,沒想到喝了藥很快就恢複了。”
李迎兒沒有出聲,眼神望向山下子母閣的方向,風聲漸急,揚起些許沙塵。
姜緻趁機給身後的馮二喜使了個眼色,馮二喜怔了一瞬便心領神會地點了頭。
“這個時侯小彌遠該餓了吧,他若是知道自己一覺醒來沒了娘親,不知會哭得多慘,”姜緻說着話吸引李迎兒的視線,“你難道真的忍心讓他變成一個孤兒?”
雖說他還有個生物學上的父親,但那樣一個人渣父親還不如沒有。
“伯母比我帶得還要好,把他留在子母閣我也很放心,若是有想收養孩子的,您就幫我替他尋個好人家吧,我信得過您。”李迎兒泣聲道。
馮二喜已經繞到對面,慢慢靠近李迎兒。
姜緻:“别人帶得再好,也不是他的親娘,他跟着你姓李,是因為他是你一個人的孩子,那你想沒想過,我為什麼也跟着我娘姓姜?”
李迎兒還真沒問過這個問題,她看向姜緻,似在等着她解釋。
“那是因為我娘和你一樣,也是獨自生下的我,我從小也不知道我爹是誰,但那有什麼關系呢,我和我娘相依為命這些年,是受了不少的苦,但你看,現在我們不是也過得挺好的嗎?”
李迎兒無語凝噎,似是有些動容。
柳巧也是第一次聽姜緻說起這些,眼眶有些發紅。
“而且,你想沒想過,你如果不在了,按大邺律法,吳成是可以要回這個孩子的,你真打算讓那種人把小彌遠養大?”
李迎兒一聽這話大驚失色:“不成!不能把我的孩子給那個畜生!他也不會把孩子養大,隻會賣了他換錢!”
馮二喜一點一點快要挪到李迎兒身邊時,腳下踢到一塊小石頭,發出了動靜。
李迎兒剛要轉頭,馮二喜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回就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