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洲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抱着代林走出酒吧。
可想而知,
酒吧的人都認識他。
他抱着代林往自己車那裡走去,彼時車裡還有一個人,他的司機——康桐。
其實也不能算作是司機,畢竟開車隻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
這人是方世昌安排到他身邊的,負責時時刻刻盯着他,保護他,必要的時候對他的行為做出一定的約束。
表面上是他為方世昌做事,實則他挺偏向方銘洲的。通常在不忤逆老方意思的條件下,盡最大能力維護小方。
他比方銘洲大不了幾歲,做事卻比他成熟圓滑許多。
原本惬意的聽着電話的康桐,擡頭一瞄眼看到他抱了個人來,立馬挂斷了電話,下車去給他開後車門。
“這誰啊?你買的?你不是不吸嗎?”
一連串的問題,搞得他像什麼非法分子一樣。
輕手輕腳地把人放進車後座,才得空回答他
“沒要貨,隻要人,這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他關上後車門,轉到另一邊坐進副駕。
“哪個?”康桐也上了車,扣上安全帶
“陳齊航說的那個。”
“有進展了?”
“沒有,我跟他接觸下來,感覺他對當年的事一點不知情。”
方銘洲扣上安全帶,在暗光中向後看一眼熟睡的代林。
“你花了多少錢?”康桐開始啟動車子,走出車位,往酒吧停車場出口開。
“五十。我覺得他人挺好的,不想看他被人糟蹋。”語氣緩慢柔和,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要是讓了解他的人聽了無一不覺得虛僞。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突然變善良了,還是真的對他生出情愫了。
“五十!這也不便宜啊。合着人家不被别人糟蹋被你糟蹋了呗!”康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沉默,回頭看去,視線中浮起淺淡的漣漪。
“我……對他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那去哪?送他回去了”
“先回家吧。”
康桐笑笑沒有再說什麼。在他的認知裡,隻要是方銘洲帶回家的一般都是能入他眼的。
不出意外的情況下,當晚方銘洲家裡是一陣翻雲覆雨,第二天是一片狼藉,然後再給錢打發了,絕不拖沓。
他能說什麼呢?
不過是暗自發笑,心裡猜着他最多能堅持幾分鐘。
到家後,方銘洲把代林抱下車,康桐開着車離開。
他家不小,上下五層,但家裡就他和一隻兔子,分外冷清。
他抱着代林在沒開燈的屋裡摸黑上樓。
按理說,像他這種家庭實力比較豐厚的,家裡應該是全智能化,進門感應開燈的。
但是,他家裡沒有。他當初搬進這裡全屋空空蕩蕩的,隻有地闆和牆灰,後來這些家具都是他自己添置的。
由于他吃喝玩樂開銷大,所有在硬件設施上就省了省。
他抱的是個男人,上樓自然不是特别輕松的。
他甚至沒有思考把他送進哪個卧室更合适,就直接進了樓梯口的第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是他自己的房間。
把人放到床上,給他脫了外套和鞋,胡亂蓋上被子,就離開了卧室,一點沒在屋裡多待。
确實,他現在對代林還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可要是真沒有怎麼會把人帶到家裡呢?
直接送回航大男生宿舍不行嗎?
方銘洲暫且不想思考自己的行為,和今晚的事。
不過,看情況代林并不知道陳齊航的計劃,他隻是他的工具。
就算是朋友,也是代林單方面的朋友,陳齊航根本沒把他當朋友,而是當棋子。
陳齊航這個人,方銘洲再熟悉不過了。陰險,狡詐,惺惺作态……這些詞仿佛為他量身定做的,明明他才20歲,怎麼能作惡多端到這個程度呢?
講真的,說壞都算擡高他了。
方銘洲從樓上下來,開了客廳的燈。時間不算早了,兔子都睡了。
他一開燈吓兔子一跳,過去給它添糧,隐約聽到它沉悶不滿的噴氣聲。于是添了糧,又趕緊把燈給關了。
他自己漫無目的的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腦子裡空空的,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他拿出藥瓶吃了藥,去沖了個澡,又坐回沙發上。
這才感覺清醒一些。
方銘洲慢慢上樓,走進他的卧室,此時代林正蓋着被子躺在他的床上。
他站在床邊凝視着床上的人,腦海裡波濤洶湧,莫名的想法在作祟,心裡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輕柔的掀開被子,摸索着他身上的口袋,翻出他的手機,手指向上一劃,果不其然,這麼久了他還是沒有設密碼。
方銘洲重新給他蓋上被子,拿着他的手機,走上三樓。
在三樓有一間閑人免進的書房,連打掃衛生的阿姨都沒有進去過,除了康桐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個房間。
這是房間裡放的全都是有關當年他母親車禍的文件,錄像,案情分析,還有繼母失蹤的案情分析和文件。
一個木色大書櫃,一張深棕色辦公桌,桌上一個台式電腦,一個合上的筆記本電腦。
從書櫃到桌子,均被無數印着字的紙張覆蓋,一打眼看上去,亂糟糟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