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洲中午回家吃的這頓飯,吃得他心裡煩悶不已,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把他查當年車禍的事告訴了方世昌,結果就是得了他一頓數落。
這數落他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來來回回就那幾套詞,怎麼說也攻擊不到他了。
他沒吃兩口就早早離開了,在外面湊合吃了一點。吃着吃着心裡就難受,莫名的就想找代林,想見他,但他知道代林現在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他不能去打擾,自己還沒不要臉到那個程度。
于是他讓康桐回家,自己開車,一路開到航大門口,然後反手把周楠召喚來了。
他見到周楠,言簡意赅的向他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症狀,很快他給出結論,這是對TA産生了依賴性。
那為什麼會對TA産生依賴呢?
周楠要過他的手機,想看看方銘洲和TA的聊天記錄。
“他叫什麼名字?”
“代林”
刹那間,仿佛大腦宕機,他又問了一遍
“什麼?”
駕駛位的人不耐煩的回答
“代林,代替的代,森林的林。我給他置頂了,你沒找到嗎?”
“看到了看到了。”
此時他隻期望不要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代林,最好就是同名了。
點進聊天框,他都沒來得及看聊天内容,先點了代林的頭像,進了他的主頁…
好了,心如死灰,還真是他認識的那個代林。
退出他的主頁,開始翻看他們的聊天内容。看着看着他不禁眉頭微皺,他們幾乎每天都有聊天。
翻到最開始那幾天,發現那個時候每天都是代林先挑起話頭,問他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今天吃了什麼?或者是分享一些搞笑視頻,他發的這些,幾乎每條都有回應,就算過了很長時間他也會回。
這種狀态持續了有一段時間,然後慢慢的每天的話題成了方銘洲主動聊起,或者兩人間歇性輪流引起話題,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今天早上。
周楠心裡咂摸着,怪不得方銘洲之前問他會不會痊愈,還說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和他待在一起就感覺很舒服。
原來這個人是代林啊!
那他這些感覺就都能說通,因為代林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能讓他一個雙向患者産生依賴感,挺不容易的。
“我感覺我快瘋了,我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一有什麼不順我就想見他,想找他,他讓我有安全感。你能明白嗎?”
方銘洲疲憊的倚靠着皮質座椅,铿锵有力的說,闡述出明确的目标有種莫名的力量感,但配上他這副苦惱無奈煩躁的狀态,一股說不上的感覺在周楠視線裡綻放。
像傀儡,有着自己的想法和靈魂,還有一副被壓迫禁锢的皮囊,零星吊着幾根線企圖讓自我意識的靈魂和皮囊和解。
周楠愣了一下,語無倫次的說
“明白明白,這個……呃……需要我怎麼幫你?不是,那個,這種情況不是很常見,很多雙向的病人在外界找不到這種歸屬感,所以我沒有經驗這種情況要怎麼辦,但我覺得這是好事,也算是有了情感寄托,總比那兔子強吧。你需要我怎麼幫你?”
總結那麼多不如最後一句有作用。
方銘洲坐直了身子扭頭看向他
“我聽說你有男朋友,你男朋友跟他關系不錯吧。”
周楠聽到他的話一點都不意外
“嗯,他們是高中同學,關系一直不錯 。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知道代林每天的日程和他的愛好之類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他介紹給我嗎?”
這個請求可給他打了個措手不及,齊研亭私下沒少跟他吐槽代林關心精神病的事,聽着他對這事是挺有意見的,要是讓他跟這精神病通氣自己朋友的事,他不得暴跳如雷大罵三天三夜。
這個忙可是有點難度,他要怎麼幫呢?
要不就實話實說
“行嗎?”見他沒回話,不禁有些生疑,幫不幫也不給個話,要是不能幫剛才還說個什麼勁呢。
“我問問他,應該沒問題。他現在就和代林在一塊呢,要不要去找他們?”
“不用了。”
周楠趕緊給齊研亭發消息,沒有提這個事,隻是問他在哪裡,能不能回來,說有事找他。
這個時候齊研亭正和代林玩的歡呢,況且兩人還處在冷戰期,看見他的消息也沒有回。
消息沒有回,也不能幹等啊。
周楠看了看閉目養神的方銘洲,輕聲提議
“銘洲,我們下車走走吧,總不能光待在車裡。”
方銘洲微微擡眼,透過車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行人來去匆匆,綠樹盎然,下午柔和的陽光穿過樹葉的層層堆疊交錯着落到公園的石闆路上,步履蹒跚散步的老人,賣着各種各樣氣球的小販,賣花的母女 ,穿戴整齊的上班族……
他沒有過多猶豫,拉開車門走下車
見他下車,周楠也緊跟着下車
兩個大老爺們就這麼在公園的石闆路上随意散漫的走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