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區的街道有着嚴重的割裂感,上一秒還是冰冷金屬光澤的高樓,下一秒畫風可能就被打回灰灰土土的千玺年間。
陸執年一邊警惕喪屍,一邊不忘觀覽,心情倒是好了幾分。
“這上坡會不會太長了。”他站在梯坎下,擡頭向上看去,雙腿還沒走上台階,就已經感覺到一陣酸軟。
強子是本地人,對陸執年的表情非常熟悉,那些來渝都旅遊的客人們,都是這副樣子。
他調笑道:“哎呀,弟弟沒趕上好時候哇,早個20來年這邊到處都是棒棒,随便找個就把你擡上去了。”
“小心!”強子話剛說完,聽到提醒直接側身一躲,一隻喪屍剛好落到他之前站着的地方。
強子擡手往喪屍腦子裡用力刺去,喪屍不再動彈。
他擡頭看了一眼梯坎兩邊高矮不一的小樓,“喪屍還能跳樓!”
周铎也擡頭掃視了幾眼:“小心一些,這邊地形複雜,一樓不一定是一樓,十二樓也不一定就是十二樓。”
跳樓喪屍就像一個開始,不斷有喪屍從四面向衆人包抄而來。
“上梯坎!”
周铎發出命令後回頭丢了個手雷,第一個走上看不見頭的台階。
陳彧拉着陸執年緊随其後。
不知道是渝都喪屍天賦異禀還是全世界喪屍都有如此實力。
陸執年氣喘籲籲地回頭,和喪屍完全拉不出距離,但是他的腿已經又酸又軟了。
不能讓喪屍這麼追着跑。
周铎看了看兩邊的建築群,高低錯落,排布緊密。
“走兩邊!”
陸執年聽到指令立刻向右轉去,沖進一家店的前院裡,兩手一撐就往下跳。
穩穩落到另一個平台上。
喪屍跟着衆人往兩邊沖,不過他們行動始終更加遲緩,做不到上蹿下跳這麼高難度的動作。
陸執年穿梭在建築群中,起起落落,跑酷一般。
他手腳越來越酸軟,每一次用力好像都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好在身後的喪屍漸漸已經沒有了。
他重重地落到一家的露台上,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身邊又一聲輕響,陸執年舉起了槍支,被一把擋開。
是陳彧。
陸執年沒命地跑,陳彧一直跟着他的。
“跟周铎他們走散了。”陸執年開口和陳彧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沒關系,我知道路,出去彙合就好。”陳彧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陸執年點點頭,準備站起來,又被陳彧拉着坐了回去:“再休息一下,不急。”
見陸執年還要說什麼,他又道:“沒關系,不會走丢的。”
陸執年不再堅持,他有些驚訝于自己有不走尋常路的一天,不過還是因為渝都地形太奇葩了,房子能修成這樣。
陸執年有些力竭,他問陳彧:“還要爬坡嗎?”
陳彧:“不了,從這裡出去就好,外面是馬路。”
陸執年緩了口氣,太好了,真的爬不動了。
陳彧輕笑出聲,被陸執年的小表情可愛到,陸執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後突然想起他還在單方面冷戰中,又變了臉色。
果然如陳彧說的那樣,從小路出去以後,兩人直接站在了一條寬闊的馬路上。
周铎他們也正好從另一個地方出來,幾人再次彙合,不過路上全是廢棄的車輛,衆人隻有步行。
走了沒幾步,陸執年還是沒有忍住,他走到陳彧旁,拉了拉陳彧衣服,注意着沒碰到人:“你為什麼知道從那條路出來就是大馬路啊。”
陳彧随口回答:“我以前在這裡打過工。”
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也不算很難猜到吧,不過陳彧的打工半徑居然比陸執年上學的還長。在上大學前,陸執年所有的學校就沒有離開過一個區。
即使剛經曆了緊張的追逐戰,大家還是不敢放松,不過為了緩解一下緊張的神經,隊裡幾個人倒是又說了起來。
“你們以前出任務也這樣嗎?”陸執年有些好奇,他當然能看出周铎這個小隊的專業性,并且還是比較尖端的那種小隊。
開口回答的還是強子,這是個典型的渝都人,熱情且話多:“這不是都喪屍大爆發了,人類邁入新紀元,何況現在就我們這些人,紀律當然要保持,不過能完成任務最重要。”
周铎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就你話多。”
少了蔣煦洲後,三人定律被打破,喪屍不再一波一波朝他們撲過來。一路上還碰到了不少還存活的人。
有些人躲着他們,有些人見他們身穿的迷彩服,激動地跑過來。
“你們是官方人員嗎?可不可以帶我們離開!”隻要有一個人上前了,後面就會有人跟上。
周铎不得不站出來:“我們小隊有重要任務執行,你們可以向駐紮在區域内的區政辦事處求援。”
“他們根本管不過來!”
“發的東西不夠吃!”
“太遠了,我們不敢過去!”
所有人都在說話,七嘴八舌,吵得陸執年頭大。
周铎加大了聲音:“軍隊正在想辦法擴大救援,但是現在實在騰不出人手,希望大家積極自救,守好安全屋,等待救援。”
“怎麼等!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都十幾天了!”
“水電氣全部斷了!什麼都沒有!怎麼活!”
“你們軍隊為什麼這麼慢,為什麼不能馬上把我救回去!”
“喪屍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些人越說越激動,聲音都尖銳了起來,周铎一行人仿佛成了他們的發洩口,也是他們唯一能伸手攥到的繩。
喪屍對聲音尤為敏感,已經有喪屍向他們圍過來了,而這些人眼裡好像隻看得到周铎幾人。
陳彧見勢不妙,擡手朝天放了一槍。
就像按下靜音鍵,一下安靜了下來。
這些人這才看到了向他們圍過來的喪屍。
“喪屍!有喪屍!”
剛還守着周铎的人如鳥獸散,像是這些天被訓練出了條件反射。
周铎揮手收割了喪屍後,低聲說道:“走。”
剛還話痨的強子也收了聲,又恢複成了那個嚴肅執行命令的冰冷模樣。
陸執年抿了抿嘴,沒有說出什麼安慰的話,話語都是無力的,就像強子他們身為軍人卻沒有能力像以前那樣,民有所呼便有所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