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手而立一聲厲喝響起:“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敢動我的東西!”
震聲乍起,猜測一下成真,驚得羅衣心頭一跳,殺心和服軟同時浮現,刹那間,她選了後者。
對他動手,其他人不是吃素的。
她雙膝一彎作勢要跪下,被時刻關注她的雲星起一把扶住。
“起來。”
垂眸的羅衣絲毫沒有注意到雲星起眼中不亞于她的驚訝。
下跪不成的羅衣誠惶誠恐福了福身,“是小的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官爺。”
擡頭悄悄瞧了眼面無表情的少年,接着為自己辯解道:“河洛客棧魚龍混雜,此番行徑不過是為讨口飯吃。”
河洛客棧的黑店本質,透過十香肉,雲星起作為外人亦能窺見一二。
他獨不清楚,為何羅掌櫃會在一行人裡偏偏盯上他。
早上和連镖頭交流,對方是一點異常沒察覺到的模樣。
臨時起意借通關文牒假冒朝廷,起初隻是想賭一把。
沒想到賭赢了,還赢很大。
他此番所為,很簡單。
“那好,羅掌櫃,我們隊伍隻是途徑此地,你客棧究竟如何,說到底不歸我們管。”
镖隊不走,他一個人走也走不到哪去,不如順勢保下大夥,報答他們帶他一個拖油瓶進沙漠。
“所以,小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河洛客棧如何和我們無關緊要,隻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初見略顯天真的少年此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居高臨下頗有幾分壓迫感,聞言,羅衣點了點頭。
待兩人一前一後離去,一道黑影從屋檐上悄無聲息地落下。
燕南度手中捏着一個木盒,站立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們消失的方向。
下地喝粥後,他感覺好了不少,一時想起他的馬玄采和馬背上的行李。
他偏好黑色,座下馬均為黑色,都叫一個名字——玄采。
目前的玄采是燕南度入贅西域貴族的好友所贈,汗血寶馬血統極高,沒它他活不到現在。
昨晚是如何進入房間的,沒有一點印象,大抵不夠光彩。
本打算開窗運輕功下樓,一打開窗,窗外雨夾沙吹了他一臉。
他老老實實關窗,收拾好被吹亂的房間,認命般走了正門。
不知為何,外頭人少得離譜,一路走來,隻遇上一個神情焦慮的店夥計,心不在焉地給他指了去馬廄的路。
一踏進馬廄,有一匹黑馬從欄杆裡伸出頭,看着他高興地叫了兩聲,是玄采。
上前檢查一番,受了擦傷,有過治療,應是昨晚救他之人順手幹的。
放下心順鬓毛撫摸起來,馬溫順地歪頭蹭着他的手心,讓他一眼瞧見挂在旁邊木架上的馬鞍。
鞍上縫有鞍袋,開口緊扣,沒人動過。
解開扣子一摸索,摸出一個沒上過漆的原木木盒。
木盒是他前幾日參加好友西域婚宴歸來,在驿站休整時意外碰見的老友奚自暫時交予他保管的。
奚自彼時說話颠三倒四,恍惚似夢呓,一個勁地告訴他,盒中之物能救他女兒一命。
對此他見怪不怪,奚自素有“瘋人”之稱,眼下是又犯病了。
他女兒,以前聽他提起過,身體不好一直待在家中療養。
裡頭的玩意若是能救他女兒,那确實得好好守住。
他把寶貝交給他,八九不離十是什麼仇人找上了門,之前為救女兒,奚自沒少做過招仇恨的事。
混江湖的,誰沒幾個仇人,他也有,沒奚自多罷了。
珍重地接過木盒,和奚自刻意隔了段時間前後離開驿站,不曾想,一出驿站,“仇人”立即找上門來了。
一眼瞧出對方一夥人是朝廷官兵,他是死活想不起是何時得罪的他們。
有人追,他就跑,一路疲于逃命,行李零零散散遺失不少,木盒竟然還在。
好歹不負好友之托,他長歎一聲,手捏木盒走出馬廄。
一出馬廄,一道熟悉的聲音陡然從一個角落裡傳出。
音量刻意壓低不少,能注意到多虧他耳力不錯兼之熟悉。
稍待片刻,一個陌生女人輕聲回應了一句。
好奇心乍起,他壓下氣息,運輕功跳到屋檐上,果然,是雲星起和另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在交談。
不知前面他們在聊些什麼,女人好像是客棧掌櫃,對雲星起态度十分恭敬。
面對女人的雲星起,是在房間内的燕南度不曾見過的樣子。
像是一個出身名門的世家公子,不像他一早猜測的畫師身份。
二人走後,聽了後半程對話的燕南度落了地,他眯了眯眼琢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