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淼現在的心情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難得俞江珩不在宗内,好好地他幹點什麼不好,偏偏要來入門考核當監考官,淨給自己找麻煩。
現在好了,碰上這麼個無理取鬧的纨绔,這話讓他怎麼接?
還沒等尹思淼想出處理眼下局面的辦法,裘南就先跳了出來,他滿臉怒容,氣得脖子漲紅,聲音都比平時拔高了不少。
“你這人當真是無理取鬧、嚣張跋扈,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離聲,甚至還想取他性命,蘇兄又怎會出手!”
劫後餘生的潘天磊此刻完全顧不上什麼别的,腦子有什麼就往外蹦什麼。
他指着殷離聲,一臉不可置信道:“你将我和他相比?這小賤種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小爺我逗他兩句怎麼了,那是他的福氣!”
傅雲疏之前雖然摧毀了潘天磊的轎子,但并未想取他性命,不過是想讓他長個記性。方才就算尹思淼沒有救下潘天磊,他也會出手保下此人性命。
可此刻,他抱着殷離聲,能明顯察覺到在聽到“小賤種”三個字後,殷離聲的手就不自覺地攥緊了他的衣襟,用力到甚至将衣服都扯得微微變形;肩膀那一塊傅雲疏不用去特意察看都感受到了濡濕;小孩整個人也在不停地發抖,這個詞仿佛就像一個開關,将隐藏在他沉着冷靜的外表下的某些東西展露出了一星半點。
可這一星半點也足夠讓人憐惜無比。
傅雲疏深吸一口氣,努力忍住想要上去給潘天磊一拳的沖動。
他望向尹思淼,一雙眸子宛若幽潭,冰冷刺骨,尹思淼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被這雙眼睛給震懾住了。
“看看。”
傅雲疏揚手抛了件物什過來,尹思淼擡手接住,攤開掌心一看,是一塊留影石。
尹思淼灌入靈力啟動,裡面原原本本地記錄了事情的始末,等看完所有内容,他的臉已黑如鍋底。
“你打算怎麼處理此事?”傅雲疏問。
尹思淼本就不喜歡潘天磊,此刻證據确鑿,他自然不可能讓此等陰險狡詐、卑鄙無恥之徒進入清遠宗。
“事情已然明了,潘天磊,你心懷不軌,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惡毒的心思,仗着身份與武力欺壓同門,清遠宗絕對不可能留下你這等品行敗壞之人,你自行離開吧。”尹思淼沉聲道。
“我不走!”潘天磊滿臉不忿,怒道,“這兩人想害我性命,結果你卻讓我離開,憑什麼?”
他的視線在尹思淼與傅雲疏幾人中間來回掃視,像是明白了什麼,語氣暴躁:“好好好,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他們是一起的,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給我等着,我要告訴我爹,到時候有你們好果子吃!”
尹思淼懶得和這個被寵壞了的驕縱少爺廢話,他朝身後幾名弟子使了個眼色,幾名弟子立刻上前想要将人拉走。
見尹思淼似乎是來真的,潘天磊終于感到了害怕,他瘋狂大叫,想要從幾名弟子手中掙脫,但是效果甚微。
然而,就在他們要将人拖走的時候,幾人同時感覺到手背一痛,手中力氣卸去,再一看,潘天磊便不見了,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
“叔叔——”潘天磊抱着來人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可算來救我了,他們都欺負我,你快為我報仇啊!”
男人嫌棄地扯了扯被潘天磊弄髒的下擺,想要将自己的腿抽出來,無奈潘天磊抱得死緊,完全抽不動。他嘴角一抽,盡力忽視那詭異的感覺,面上維持住淡定。
“潘長老。”尹思淼不甘不願地朝來人作了個揖。
“尹師侄。”潘宏儒點頭回應,“不知我這侄兒犯了何錯讓你如此動怒,往年可沒有在考核中途就将人趕走的先例啊。”
潘宏儒在心裡已經将潘天磊罵了千百遍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老老實實走完考核流程不行嗎,非得去招惹尹思淼,掌門二弟子的身份就連潘宏儒自己也不能随便得罪,現在好了,還得他一個長老低聲下氣地去向尹思淼一個小輩求情。
若不是這蠢貨是大哥唯一的血脈,潘宏儒現在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尹思淼感到棘手,杜峰主外出,如今禦獸峰由潘宏儒和另一位陳長老主持大局,潘長老又是長輩,他總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但潘宏儒這意思明顯是想要将潘天磊留下。
他不願意。
尹思淼語氣不卑不亢,一五一十地将剛才發生的事說了出來。他每說一句,潘宏儒的臉色就更黑一分。
“所以,”尹思淼擡頭直視潘宏儒,“還請潘長老不要怪罪,這種人清遠宗不可能收。”
潘宏儒面上依舊挂着和藹的微笑,語重心長道:“尹師侄啊,我這侄兒就是做事沖動馬虎了些,那法器是家中大哥特意尋來給他防身的,估計是還沒用慣,這才不小心讓劍彈了出來,他也是無心之過啊!”
“對對對,”潘天磊忙不疊點頭,“我那都是不小心的,再說了殷離聲不是沒事嗎,沒必要如此小題大做啊——”
潘天磊驚叫一聲,又連忙捂住了嘴,潘宏儒這才收回了放在潘天磊肩膀上的手。
兩人幾句話就想把這件事輕飄飄地揭過去,饒是尹思淼也不由得有些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