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想了想,權衡了一下,最終接過了酒杯,低聲說道:“行,這酒我喝,但喝之前,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說。”
“你們……很熟嗎?”
“誰們?”賀少一臉茫然。
“第一天,你帶來那個紅頭發的男孩子。”明朗終于下定決心開口了。
他本來是不想問的,但最終還是沒忍住,他無比想知道那個男孩是不是小魚,這大概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算熟吧。”賀少回答道。
“他是安南人嗎?”明朗磨磨唧唧地追問。
賀少聽到明朗的問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嗯”了一聲表示肯定後,他饒有興緻地反問明朗道:“你怎麼知道?”
“就是……瞎猜,他口音像安南那邊的人。”明朗“振振有詞”地解釋。
他在瞎扯,那男孩明明一口标準的普通話,一點口音都沒有。
“他幾歲啊?看起來還挺小的。”明朗繼續刺探。
“22。”賀少不假思索地回答。
又對上了,小魚今年就是22歲。
“他……他叫什麼啊?”明朗終于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
“怎麼?對他有興趣?”賀少這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眯着眼,睨着明朗。
“沒有沒有,就是……随便問問。”明朗連忙解釋,畢竟在這種場合下,“對一個人有興趣”的意思比較複雜,不能亂說。
“你這個鄭重其事的态度,你跟我說随便問問?你覺得我會信嗎?”賀少抱起手臂,饒有興緻地看着明朗,等着他給出真正的答案。
“他長得……很像我一個故人。”明朗低聲解釋。
賀少聽罷,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手肘,像是在思考,幾秒鐘後,他還是給出了那男孩的名字:“陸羽。”
明朗聽了神情一暗後,忽然一亮——小魚全名叫陸小魚,名字不一樣,但姓對上了。但仔細一琢磨,魚和羽是諧音,這孩子應該是改了名字。也合理,小魚這名字像個乳名,長大了用确實不合适。
此時的明朗表面還算鎮定,但心海已經翻起了巨浪,無論是外貌、年齡、籍貫還是姓名,都對上了啊。
這就是他的小魚啊!
看着努力壓抑着劇烈内心反應的明朗,賀少反問道:“他是你的故人嗎?”
男人說話時,嘴角同時升起一抹笑意,那笑很淡,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不是。”明朗猶豫都沒猶豫,直接否認,十分堅決。
聽罷,賀少剛才的那抹若有似無的笑瞬間融進了整張臉中,快速消失在泛着寒涼的眼底。
明朗從未想過能跟小魚重逢,他把他送走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此生不複相見的準備,如今的重逢是意外,是超出預計的甜頭,但他不會貪戀。
他不會跟小魚相認,他覺得自己是罪人,是生活一塌糊塗且毫無希望的廢人,是坐過牢的劣等人,不能去玷污清水一樣無瑕的小魚,他無權去打擾小魚現在的人生。
雖然對小魚的近況一無所知,但明朗琢磨着,小魚能跟着這種有錢人出入這些銷金窟,還有情感瓜葛,至少應該是一個圈子的,那麼,生活肯定是衣食無憂的。
知道了小魚過得很好,他很高興,非常高興,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壓都壓不住。
明朗沒有食言,他舉起酒杯,把那小半杯洋酒一飲而盡,然後對着賀少展示了一下空杯,表示自己信守了承諾。
賀少看着明朗手中的空杯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十分邪性,看得明朗心底一陣發毛。
“我可以走了吧?”明朗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賀少對着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明朗轉過身,沖着包廂門走去,可正當他準備拉開門時,忽然感覺天旋地轉,渾身發虛,眼前一黑。
明朗順着門,栽倒了下去。
徹底暈厥前,他才意識到那杯酒有問題,他用最後的力氣指着賀少的鼻子罵道:“操!孫子你給我下藥!”
那給人下藥的孫子的臉湊了過來,低聲道:
“我不叫孫子,我叫賀允川。”
明朗再次睜開眼時,看到了完全無法理解的一幕——他被人捆着躺在一張床上,旁邊躺着給他下藥的賀允川。
被捆着得昏迷不醒的賀允川。
倆人臉貼臉,膝頂膝,姿勢十分别扭,像那個充滿靈異傳說的雙魚玉佩。
這尼瑪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