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天亮前，精疲力盡的賀允川抱着昏迷不醒的明朗出現在了縣城醫院的急診病房。

經過初步的處理後，明朗被轉院到了賀氏的醫院。

第三次在醫院裡醒來的明朗徹底無語了，他長這麼大，從未這麼頻繁地進出過醫院，還每次都是一些神奇的原因——什麼吃錯藥，什麼被凍僵了，什麼腳被釘子紮了。

明朗醒來後，就想起了昨晚的所有細節，面對賀允川把自己弄下山這件事，明朗心情複雜極了。

被這樣一個身嬌肉貴的少爺背着抱着通宵徒步下山，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更何況，明朗本就是心軟的人，不心軟他當年也不會在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條件下，還把小魚撿走養大了。

他現在最郁悶的是，之後如何拒絕賀允川。

總感覺底氣不足。

而且，更讓他心煩意亂的是，他總覺得賀允川這些天給他的感覺越來越熟悉，但說不清是哪裡熟悉。那種差一點就摸到真相，但又霧裡看花的感覺，讓人很難受。

Mandy來看他，帶了鮮花和水果，打扮得很是良家，一進來就大呼小叫，說這輩子沒住過這麼高檔的私立醫院病房。

明朗說讓她來住兩天，體驗一下，她當即用橙子爆了明朗的頭。

明朗把自己的困惑講給Mandy聽，Mandy一臉恨鐵不成鋼。

“我覺得，你這人真的有點喪良心，人家救你一次你抗拒就算了，人家救了你三次了吧？你是個石頭都該被感化了吧？真不知道賀允川上輩子欠了你多大的人情，這輩子在你面前要這麼卑微。”

賀允川已經救過明朗三次了，雖然每次都是因他而起，但也确實是他挺身而出。

尤其是冷庫那次，賀允川完全可以不去賠自己送死的，可是他義無反顧地來了，但凡賀允川提出讓自己償命，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他萬萬沒想到，賀允川看上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這條命。

“被救了命難道就要以身相許嗎？”明朗覺得，心軟也不能沒有底線和原則，自己不是gay就是底線和原則。

“不用啊，也可以一命償一命啊，你現在死在這，把命還給他。”Mandy削了個蘋果，自己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Mandy是賀允川行動從頭到尾的見證者，覺得這個少爺簡直是人間罕見大情種。

情種常見，但有錢的情種世間難得啊！

倆人正聊着天，賀允川拎着個保溫桶推門進來了。

一身高定的男人拿着個保溫桶，畫風真的有點詭異的溫馨，像ai畫錯了似的。

“你是？”賀允川看着Mandy，一臉錯愕，實在想不起明朗還有這麼個女性朋友。

“你還去過我家呢少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Mandy尬笑道。

“Mandy姐？你這個造型，真沒認出來。随便坐，别客氣。”賀允川招呼Mandy的方式，有種詭異的正妻感。

他跟Mandy打完招呼，一屁股坐在床邊，打開保溫桶，把裡面的粥倒進碗裡，開始一勺一勺往明朗嘴裡喂。開始幾勺明朗還很抗拒，但慢慢就随他去了。

明朗這次住院，賀允川對他是親力親為的照顧，根本不假手于人。

Mandy看着眼前的畫面，十分有眼色地告辭了。

吃完粥，明朗騰出了嘴來，十分鄭重地跟賀允川道了個謝。

“我不要感謝，我要回報。”賀允川看着明朗的眼睛，說道。

“什麼回報？”

“接受我。”

“你真的就那麼想跟我……在一起嗎？”

“嗯，非常想，日日夜夜，無時無刻。”

“我可以試試跟你接觸，但我不确定最終能不能接受。”明朗還是心軟了。

試試，是明朗這個鋼鐵直男對男人追求的最大程度的接納。

賀允川難以置信地看着明朗：“真的嗎？”

他對這天上忽然掉下來的金磚砸懵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讓我緩緩。”

賀允川從院長病房要來一瓶威士忌，幹掉半杯後，總算勉強平複了一下心動過速的情緒，手也沒那麼抖了，他捋順了氣息，說道：“你得接受我的邀約，不能拒絕我的好意，還有，最重要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逃跑。”

明朗瞪大了難以置信的眼睛：“我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啊賀允川，是我勉強答應跟你試試，然後你跟我提出了一大堆要求？這反客為主合理嗎？”

“我對你隻有這三個要求，你可以對我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你。”賀允川無比懇切地說道。

明朗琢磨了半晌，低聲說道“你不能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倆人此時距離靠得很近，一股淡淡的暧昧混着酒精的味道升騰而起。明朗被這股暧昧熏得有點暈。

“好。”賀允川有點情動，慢慢湊了過去，“我可以親你嗎？”

“不可以。”明朗異常幹脆。

他的“答應試試”不包含任何形式上的情侶間的肢體接觸，純柏拉圖。

“嗯。”賀允川真的就撤開了半個身位的距離，戀戀不舍地坐在了旁邊。

他知道，明朗是個直男，追直男肯定不能打直球，直男都是含羞草，一動就縮，隻能軟磨硬泡，絕對不能太激進。

第二天，賀允川就發現明朗在浏覽租房網站。

“你看這個幹嘛？”

“找地方住啊。”明朗回答道。

“你住我家啊。”賀允川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