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誤會賀允川了，賀允川這個謊話是有起承轉合的，賀允川決定等裴炎再大一點，就告訴他他媽媽為國捐軀了。

“那我爸爸呢？”裴炎往前蹭了一步，努力擡起頭，看着賀允川高高在上的臉。

“你爸爸啊，我還真不知道。”賀允川歎了口氣。

賀允川這次沒說謊，裴博明離婚後就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種。

“外公呢？”這小孩沒完沒了地要把看不見的人問一個遍。

“住院了。”

“表哥你為什麼不回家啊？”

“你住的地方不是我的家。”

“那裡現在就我一個人，我……我害怕。”裴炎小聲說道。

這句話倒是戳到了賀允川的心，他被明朗還給陸星波又被賀老爺子丢到英國時，也差不多裴炎現在這麼大，他完全明白裴炎口中的害怕是指什麼——是一種對孤獨和抛棄的恐懼，尤其是抛棄。

“我可以……住在你家嗎？”裴炎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孩子繞了一圈，終于說出了重點。

“不……”賀允川的“行”字沒說出來，就被明朗打斷了：“你表哥會考慮考慮的！想喝奶茶嗎？”明朗蹲下去，對着裴炎問道。

“可以喝嗎？媽媽不讓。”

“你想不想喝？媽媽不在，沒關系的。”

“想喝。”

“你幹嗎對他那麼好？”賀允川一臉不滿插話道。

“你不覺得，他跟你小時候很像嗎？”

“不像，我小時候長得一點也不像賀家人。”賀允川否認道。如果可以，他既不想像陸星蘭，也不想像賀錦文。

“我不是說長相，是感覺。跟你小時候一樣可愛。”說着，明朗不禁露出一種無法抑制的喜愛。

“所以，你就是隻喜歡小男孩是嗎？超過十歲就扔了？”賀允川不爽道。

“胡說什麼呢？怎麼聽起來這麼變态？”明朗不滿地瞪了賀允川一眼，“你怎麼連小孩的醋也能吃？”

“叔叔，奶茶。”裴炎對明朗許諾的奶茶念念不忘道。

明朗笑嘻嘻地跑去買了杯奶茶，裴炎小小一個人，抱着一大杯奶茶嘬的樣子，很是可愛。

明朗喜歡的不得了，牽起裴炎的手，軟聲問道：“想去哪玩？叔叔帶你去。”

“我要去貓咖！”裴炎也不認生，大聲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什麼？”明朗不是很了解這個什麼咖。

賀允川拿出手機查了查：“走吧，前面正好有一家。”

經過賀允川的解釋明朗才知道，貓咖是貓主題的咖啡店，也知道了裴炎很喜歡貓，但賀錦雲怕貓不幹淨，始終不肯給他養。

這是一間布偶貓主題的貓咖，很大，裝修得很好。

進入貓咖後，不僅裴炎高興，明朗也很高興，明朗簡直要被萌化了，他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可愛的地方。

一大一小兩個人追着一群毛茸茸跑來跑去，抱完這個抱那個，親完左邊親右邊，簡直花了眼。

從貓咖出來後，吃了晚飯，賀允川還是堅持把裴炎送回了賀家大宅。

裴炎耷拉個小臉，一步三回頭的，直到賀允川答應他有空就帶他出去玩，他才高興地跟着大宅的管家進了門。

看着裴炎的雀躍的背影，賀允川眼神中全是複雜——他知道，這個孩子長大知道一切後，勢必要替母親讨回公道，最不濟也要為了這母子分離的十幾年讨要點代價，兄弟阋牆，再次掀起血雨腥風是早晚的事，所以沒必要此時建立太深厚的感情，反正早晚都會翻臉。

“你不會帶他去玩對吧？”

“不會。”

“拿這個孩子當人質，是賀德安的意思吧。”

“嗯。”

“你為什麼甘願當他的槍？”

“你覺得我有得選嗎？”賀允川疲憊地笑了笑。

明朗本想說裴炎無辜，但他覺得賀允川似乎更無辜，于是閉了嘴。

回到銀沙灣别墅，明朗就回了房間，認認真真地趴在電腦前面，從學習使用word開始，用二指禅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了3000字的商業計劃書。

這計劃書整整寫到了第二天的傍晚，當他敲完最後一個字後，當即就舉着電腦，去給賀允川過目。

“你想開個貓咖？”

“是。”

“為什麼？”

“首先，我喜歡貓，其次，因為我很熟悉夜店之類的娛樂場所的運作……”

聽到這裡，賀允川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明朗不明所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