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航班的目的地,是泰國的一個海島,叫幸福島。
這裡不算大熱的旅遊目的地,但遊客也着實不少。有不少人是專門來這裡結婚的,就是因為這個島名字吉祥的寓意。
抵達海島後,明朗發現心心念念的東南亞果然很熱。
之前他需要照顧賀允川,沒辦法工作,純吃老本,現今已經把積蓄花得差不多了。到了幸福島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
他在華人聚集的區域逛了一圈,好工作找不到,但能吃飽飯的工作還是不少的。
很快,他就在一家規模不小的餐館裡得到了一個面試的機會。
老闆是個華人,四十多歲,會說中文,對中國人有着一種奇異的偏愛。
“你之前是……模特?”老闆看着比自己高一頭的明朗,好奇道。
“不是。”明朗隻是否認了老闆的錯誤猜測,并沒對自己的身份進行深入的解釋。
“會英語嗎?”老闆問。
明朗搖了搖頭。
“那泰語呢?”老闆接着問。
明朗依然搖頭。
“可惜了可惜了,這長相,要是當個服務生,得多不少客人。”老闆看樣子是很喜歡明朗,一副非要把他留下的架勢,“就去後廚吧,那還缺個洗碗工。”
“好。”明朗點了點頭。
“東南亞人太懶了,有一天飯撞一天鐘,我還得求着他們賺錢,還是中國人好,勤勞還沒麻煩。”老闆邊跟明朗抱怨,邊把他帶到了後廚。
明朗二話不說,抄起家夥就是幹。老闆滿意地點了點頭,走了。
明朗語言天賦不錯,一邊工作,一邊學習語言,沒幾個月就能跟本地人交流了,英文水準也突飛猛進。
半年後,明朗被老闆從後廚調到了前廳,完成了老闆一直企圖用他的外貌招攬生意的夢想。
在旅遊區,有個長得好看的服務生當門面,确實比菜品好吃有用很多——畢竟這裡沒有回頭客,都是一次性的生意。
服務生的工資并不比洗碗工高,但勝在有小費可拿,越讨人喜歡,收入就越高,這讓明朗的工資幾乎翻了倍。飯店也因為他成為“臉面”而生意蒸蒸日上。
明朗平日裡辛勤工作,閑暇時間就去海邊沖浪,沖浪是老闆教他的,明朗也算有了他人生中第一個愛好。
剛到幸福島時,明朗總有種賀允川一直在某個地方看着自己的錯覺,就像在國内那樣,如影随形,當他出了什麼事情,賀允川一定能從天而降。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假裝過幾次溺水,但并沒有任何人出現。
終于,他接受了現實,賀允川真的放開他了。
但這個現實并沒給他帶來任何的輕松,反而在他的心口豁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風呼嘯而過,不着痕迹。
島上沒有四季,隻有無盡的夏天,在夏去夏來,夏去夏來間,兩年瞬息而過。
時間似乎能治愈一切,明朗現在再想到賀允川時,已經不會再揪痛了。
就當他以為自己已經痊愈的時候,竟然在餐館裡看到了黃影姗。
那一瞬間,明朗的第一反應就是躲避。
黃影姗是一個人進來的,找了張桌子坐下,伸手招了招,叫服務生過去點菜。
明朗剛躲開兩張桌子遠,就被老闆一把推到了黃影姗的桌子旁邊。
被迫營業的明朗低着頭,一邊拿出點餐單子遞給黃影姗,一邊祈禱黃影姗不記得自己。
“你是……明朗?”黃影姗完全沒如他的心意,一眼就認出了他。
“還記得我啊。”明朗一晃神,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怎麼可能會忘,你這麼帥。”黃影姗嬌俏地笑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這裡工作啊。”明朗假笑了一下,說了一句根本沒有信息量的廢話。
“真的是太巧了,在這裡也能遇到你。”黃影姗感慨道。
“不然,先點單?”明朗指了指菜單道。
“好啊,忙了一天,我都快要餓死了。”
黃影姗隻點了一人份的餐食,這讓明朗松了口氣,看樣子是一個人來的。
他之前提心吊膽的,是怕看到賀允川跟着進來。
黃影姗點的套餐裡,是配了餐前酒的,明朗給黃影姗倒酒時,她用手蓋住了酒杯的杯口:
“我現在不能喝酒的。”
明朗一愣,沒反應過來。
“我懷孕了。”黃影姗嬌羞道,同時用手極其溫柔地摸了摸自己目前還很平坦的小腹,“剛查出來。”
一陣針紮的麻感從明朗的後脖頸為起點,瞬間爬遍了全身,讓他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刺痛不已。
他強撐着精神說了句“恭喜”後,就開始公事公辦地繼續上菜了。
全程僵硬地上完黃影姗點的菜後,明朗強行去了另一個不屬于他的工作區域繞來繞去地忙碌,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不再跟黃影姗對上視線,從而進一步交流——
他不想知道關于那個孩子的任何細節,但往往準媽媽都有非常旺盛的分享欲。
正當明朗覺得自己幾乎躲過去的時候,黃影姗竟然專程繞了過來,抓着他問道,“你周六晚上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