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首城。
走機場VIP通道的人少的可憐,十八歲的王雅是第二次走這條通道,她甩了甩自己的短發,大步流星的朝等待區走去,身後幫她提行李的年輕男人生無可戀:“诶呦我的大小姐啊,您别着急,咱不用打滴,車就在機場門口停着呢,不會飛。”
“我不是你家大小姐。”王雅停下腳步,那雙墨綠色的眼睛相較于兩年前顔色要更加深沉,她整理了下右手腕上的紅繩,漫不經心的從兜裡掏出香煙,剛想點一支就想起來打火機不讓上飛機被她給扔了。
“吸煙有害健康啊大小姐。”程禅頭疼的扶額,心想他們文家的上到家主下到這個家主前妻的女兒都是難伺候的主,他這個打工人兢兢業業當孫子結果賺的錢還不夠還房貸,你說氣人不氣人。
文家的司機早已等候多時,王雅廉價的小行李箱被放進勞斯萊斯的後備箱,她從車門儲物格那摸出個做工精細漂亮的打火機,把玩兩下後點燃香煙揣進口袋據為己有。
車窗打開一條縫,白色的煙霧被風刮散,景色飛速倒退,這些都在和她上輩子的記憶重疊,她吸了口煙,尼古丁的苦澀連帶舌根都發着酸。
“小姐。”程禅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掐滅了那支煙,手接過了他遞給自己的平闆,明知故問:“這些都是什麼?”
“包括您家在内的圈内關系圖,文總說要讓您倒背如流,他會抽查。”金牌助理小程響起那龐大的關系網就頭疼:“吳家的我勸您重點看看,畢竟您的未婚夫吳賢陽……他不是個善茬,您那張嘴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和上輩子如出一轍的走向,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輩子躺在ICU昏迷的吳賢陽竟然醒了過來。
亂了。
一切都亂了。
首城四大家族,傅吳文秦,祖輩之間利益錯綜複雜,連帶着現在首城的二世祖們也以他們四家的孩子馬首是瞻,其中最惹眼的傅家二少傅邢譯和吳家大少吳賢陽,一個笑面虎一個冷冰塊,也不知道是怎麼玩到一起的。
“對了,小姐,吳家的二小姐……您盡量離遠點,”程禅想起那個家族内部的混亂就頭疼就頭疼:“她不是親生的但老擺譜,她要是敢找你麻煩您就和文總說,咱不怕事。”
“嗯。”王雅點了點頭,她心不在焉的翻着平闆,在看到吳賢陽的照片時還是愣住了。
這是張入學證件照,照片上的少年垮着張誰都欠自己八百萬的冷臉,短發柔軟打着卷亂翹,耳朵上有過打耳洞的痕迹,王雅數了數,左邊三個右邊兩個,和某人如出一轍。
是錯覺嗎?
還是這輩子的軌迹成了一團亂麻?
她不得而知。
*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真正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媚色】酒吧内光線閃爍,在酒精的催化下男男女女在舞池裡忘我的扭動着自己的身軀,吵雜的音樂聲吵的她頭疼。
門口的侍從接過她的大衣,引着她上了二樓的VVIP的包廂,門剛打開,濃郁的煙味就熏的她皺了下眉頭。
“呦,賢哥來了?快坐快坐。”秦家的少爺秦淮安丢給了她一個打火機,吳語笙伸手接住,用它點燃了嘴裡的香煙:“老傅呢?”
“叫你那個假妹妹黏着去約會了。”秦淮安嫌棄的翻了個白眼,撲克牌在他手裡玩出了花:“你爹媽也是糊塗,真的不找了假的反而當成寶在寵,你們老吳家現在也就你得老爺子器重了。”
“她畢竟當了我十七年的妹妹,”吳語笙微妙的挑了挑眉,煙霧模糊了她的眉眼:“一個不知道流落到哪個山溝溝裡的親生女兒,一個未成年飙車摔進ICU躺了三年兩年前才醒的糟心兒子和一個從小養到大會察言觀色的小白花,是個人都會選後者。”
“得了吧,幸虧你妹妹看上的是傅哥,要是看上我我能找塊豆腐撞死。”秦少爺笑着打哈哈,但目光還是盯着她的腿:“隻不過都做了兩年康複訓練了為毛你走路還是這個動靜?治不好了嗎?”
吳語笙敷衍的點點頭,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按着打火機,橙紅的火光跳躍,照亮了她的眼底那抹化不開的陰鸷:“老秦,你說,我有生之年能逮住給我刹車動手腳的那個孫子嗎?”
秦淮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順手給她遞了杯酒:“有兄弟在,肯定能找着,逮住那孫子第一件事就是讓你斷ta腿,我和傅哥肯定讓ta吃不了兜着走。”
“法治社會,别打打殺殺的。”她話雖如此,但秦淮安知道這吳家大少爺隻會做的比自己還狠,他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劃過喉嚨,醉意的紅暈爬上了他的臉頰。
吳語笙的喝法比他收斂的多,她淺啜幾口就放下了酒杯,桌面上的手機響起,她走向衛生間,接起了備注為“父親”的電話:“喂?”
“還有臉喂?吳語笙,你現在在哪?趕緊給我滾回來!”電話那頭的吳國慶聲音壓的很低,特别是喊她名字的時候她幾乎聽不見,吳語笙又點了支煙,她熟練的吐了口煙圈,嗓音沙啞:“你說說到底什麼事,至于回不回去,我考慮考慮。”
“你真是反了天啊你!”吳國慶的音量陡然拔高:“我已經讓司機去【媚色】接你了,秦家小子你不用管,你秦叔會把他屁股揍開花,你把身上的酒味煙味都給我散了,要是還是那不着調的樣子我打斷你的腿。”
“已經被您打斷過一次了,再打斷我可就長不高了,父親。”她把自己親爹嗆得啞口無言後就挂斷電話,走回包廂時秦淮安也焉頭耷腦的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他這衰樣就是被自己家老頭罵了個狗血淋頭,他把吳語笙的大衣外套扔給她,嘴裡不幹不淨的罵着:“媽的,還沒喝盡興呢,妞還沒點就讓我回去,真是掃興。”
“還點妞呢你現在這樣回去你爹能把你當煙點了。”吳語笙撣了撣煙灰,火星在她兩指間燃燒:“下次點妞的局就别叫我了。”
“?為啥?”
“我要訂婚了。”她平靜的說出這個爆炸性新聞:“理應該潔身自好些。”
秦淮安:……
沃日賢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冷靜啊?
還有你把我打火機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