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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别墅區燈火通明,秋日的晚風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就連後腦的那根辮子也被調皮的風用指尖攪亂,吳語笙往嘴裡丢了顆藍莓味的清口糖,步伐緩慢的往吳宅裡走。
大人們的歡聲笑語從客廳裡傳來,管家拿走了她的大衣送去幹洗熨平,她則閑庭信步的走到自己的父親面前,微笑着和文家現任掌權人文霆問好:“文伯父,有點事路上耽擱了,我自罰一杯。”
文霆和吳國慶滿意于她的識趣,她以茶代酒一飲而盡,這才有功夫去看自己的未婚妻,結果剛咽下去的茶差點嗆死自己。
日,冤家路窄。
“賢陽啊,給你介紹一下,”文霆笑眯眯的攬住了王雅的肩膀:“這是我大女兒文祁雅,比你大半歲,你叫她祁雅或者姐姐都行,小雅,給你賢陽弟弟打個招呼。”
王雅從善如流,她伸出手,眼睛彎成月牙,可那墨綠眼眸中笑意卻不達眼底:“很、高、興、認、識、你。”
她這話說的咬牙切齒,特别在“認識”上加重了讀音,吳語笙硬着頭皮和她握了握手,順便提出要帶她出去逛逛“培養感情”。
“别去太遠,而且别帶小雅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人嗎?”吳語笙換了件灰藍色的大衣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王雅緊随其後,她始終慢她幾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稍微有些踉跄的腳步和跛的明顯的左腿。
以及她明顯超過一米八的身高。
一個骨骼即将閉合的女孩怎麼能在兩年内拔高十多厘米呢?她當初到底為什麼一聲不吭的就走?校慶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雅憋了一肚子疑惑想問,但她還是忍住了,她有些愠怒的抓住了吳語笙的袖口,可對上對方的眼睛時,那些怒罵和質問都煙消雲散,她有些不确定眼前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女朋友,她的“羅密歐”,她的眼神太陌生了,完全不像吳語笙。
“雅姐姐,你怎麼了?”吳語笙的演技一向很好,她的聲音也是少年人的低啞青澀,完全沒有女孩該有的清脆雀躍,王雅不信邪,踮起腳尖拿拇指在她的右眼角來回擦拭,但也沒看到自己想要的那顆淚痣。
不是她。
真的不是她。
吳語笙自然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她微微俯身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的左眼下放,那裡豎着長着兩顆痣,略顯涼薄:“在這裡,下次别摸錯了。”
撫摸險些變成了巴掌,她鉗住王雅的手腕,手指摩挲着自己曾經親吻過的位置,垂眸注視着那雙蘊含對自己這張臉滿是厭惡神态的墨綠眼睛,語氣淡漠,尾音上揚:“不聽話哦,打人是不對的。”
王雅觸電似的甩開了她的手,慌忙的後退幾步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吳語笙直起身,視線從她剪短的頭發移動到她右手腕上的紅繩再到她右耳垂上的星星耳釘,以及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薄荷煙味,這所有的所有拼出一個詞語,一個沉重的詞語--
思念。
她在想她。
看上去比小魚聽話點。
“離我遠點。”王雅從口袋裡拿出酒精濕巾擦拭着被她觸碰過的皮膚,直到手腕通紅一片才扔掉濕巾,吳語笙的舌尖抵住右邊的虎牙,突然發現逗逗現在的她看她炸毛的樣子真的很有意思。
“雅姐姐,真的這麼讨厭我嗎?”她眨了眨自己圓潤的杏眼,神情看上去無辜且可憐,她的未婚妻移開眼去看天上的銀月,答非所問:“今天天氣不錯。”
對啊。
月亮很美。
你也一樣。
吳語笙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遞給她一根,水果爆珠,甜膩的藍莓香萦繞在王雅鼻尖,她的眉頭下壓,神色恍惚失落。
不是她。
她好像隻抽薄荷煙。
“不合口味嗎?”
爆珠被她咬破,火苗跳躍,紅色的火星燃燒煙絲,王雅透過煙霧去看她那張漂亮的假面,卻沒料到她做了個大膽的舉動。
吳語笙的煙對準了她正在燃燒的香煙,這暧昧的借火舉動讓她恍惚,煙霧缭繞,夜色朦胧,她仿佛回到了兩年前,那個會舞拖把棍的“齊天大聖”也是如此吞雲吐霧。
似乎……
找個替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這隻是下策。
沒人比得上她的月亮,她的“羅密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