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惡。
塞魯斯的聲音都和薩菲斯沒有什麼區别。
他叫他維克的時候,雲霧萦繞中,維克差點就扛不住了。
四十年前他冷血,自以為是地替薩菲斯做了決定。四十年後,他隻能在這裡,在薩菲斯的溫泉行宮裡找他的蛛絲馬迹。
難道塞魯斯長得那麼像他的父皇,這是神對自己的懲罰?
讓他永遠都忘不了薩菲斯的樣子,可是卻又時時提醒他——
薩菲斯也并沒有那麼長情,他很識時務地留了一個孩子。讓孩子繼承了他的美貌,他的藝術天賦,他的皇權,還有他看人一眼就會勾魂的本事。
甚至,就算太子殿下的神色是乖巧的,可塞魯斯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卻是實實在在有侵略性的。
這點,都要遺傳下來嗎?真是可怕的夜氏皇族的基因。
而塞魯斯的這種突然出現,維克毫無提防。
就好像薩菲斯的倒影一般落在維克的瞳孔中,不偏不倚,抹不掉了。
對維克來說,這不是什麼好事情。他知道自己也不是聖者,而世界上有一種可怕的感情叫做移情。
為什麼塞魯斯也來了這裡?命運的巧合?
瞧着太子殿下那滿臉天真毫不設防的失措樣子,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對維克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維克陰暗地想,要不弄死他吧?誰讓他長得那麼像他混蛋老爹。
死了,就不會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讓自己總有一種薩菲斯沒死幹淨的錯覺。
“維克?維克先生,你也是來雪鄉泡溫泉的嗎?”
塞魯斯第一次這樣将自己赤條條地暴露在一隻雌蟲面前,他當然會不好意思。他環着自己的胸口,眼神卻是迎着維克的。
口口聲聲維克先生,可是,維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他報過來路姓名。
太子殿下怎麼知道的?
“什麼維克維克的,我跟你很熟嗎?沒大沒小。”
維克在看到塞魯斯出現的一刹那,靈魂都在出竅,身子到指尖都在顫抖,他本能地被這道身影震懾。
可是,這是塞魯斯,不是薩菲斯的殘影。
所以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好像什麼異樣都沒有,揶揄地無所謂地走過去,雲淡風輕間數落這位太子殿下毫無禮數。
塞魯斯卻很激動,他沒想到,真的在雪鄉再次看到了他想見到的雌蟲。但是,太子殿下在冬宮裡被教授的第一課就是深藏自己。
一位皇儲,最重要的是隐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所以當維克推門進來的時候,塞魯斯就在倒數他的腳步。他祈禱,他的費盡心機能換來這一刻輕巧自如的“偶遇”。
“其實,是我一直想還您的錢包,但是畫了您的畫像問了好多人都說不知道。幸好,史蒂芬老師認識您。他說你叫維克是我父皇的朋友。”
“史蒂芬?那老頭兒願意把我的名字告訴你?我以為,他恨不得把我從蟲星上抹掉。”
維克輕松自如地走到了浴池邊的軟榻上,他好像對太子殿下金尊玉貴的身體并不感興趣,之後再沒有多看一眼。
這種禮貌而又疏離的态度,讓太子殿下有些失落。他突然想到,父皇面對維克的時候是不是更大膽點?
于是他放下了環着胸口的手臂,學着成年雄蟲的樣子舒展身體,靠坐在離維克最近的浴池台階上。
維克拿了個果子咬了口,他豎着腿側卧着,眼睛看向行宮外的星空極光。
薩菲斯真能享受,這位置是他一眼選定的嗎?為什麼他就從來沒在雪鄉聯想過這些享福的事情?
“維克和我父皇很熟悉嗎?你是來找他的?”
深夜,維克出現的時候還喘着粗氣,他好像在行宮中找着最重要的東西。
塞魯斯明明看到他看他的第一眼,眼底湧動的是情不自禁的情緒。還有,維克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有對他流淚的沖動。
他好愛父親啊!真讓他羨慕。
“小孩子問這些做什麼?”果不其然,塞魯斯的問題被輕輕松松推開了。維克根本不想滿足他的好奇。
知道維克反感,塞魯斯順勢換了一個話題:“我父親很喜歡這裡,說很像他魂牽夢萦的地方,我每年都會來一次。”
他雙臂扶在浴池邊緣,舒展着自己才剛長成的背脊起伏的肌肉線條。
塞魯斯給人很柔和的感覺,可是脫衣服後,照樣也是薩菲斯那樣的信息素爆棚的雄渾體格。
維克不經意掃了一眼,覺得太子殿下怎麼好像在對自己開屏啊?
維克有點想笑,難道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冒犯了他,現在還在耿耿于懷?
類似于這隻雌蟲親了我,但是他拍拍屁股跑了,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本太子的魅力之類的,青春期雄蟲百無一用的又很多餘的好勝心。
“太子殿下多謝款待。也謝謝你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沒把我趕出去。之前有些誤會,請見諒。”
吻了他,一句抱歉就好了?
塞魯斯看維克要走有點慌神,天知道他是怎麼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