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發是睡了,不是死了。
德發如果不是死了,他是不會在陌生地方睡那麼熟的。
發生什麼事了?維克直覺不妙,今晚的木偶森林已經起了一層厚厚的山霧。富氧?他覺得是有毒。
“呃!”一下短促的抽搐,靠在維克肩頭的年輕太子又反嘔出一口血。
他好脆弱,像是奄奄一息的美麗雄獸,即将在這個漆黑又孤冷的夜晚死去。
暫時戒斷藥物拿不到,難道眼睜睜看着塞魯斯這樣痛不欲生?
塞魯斯覺得很冷,情不自禁地尋求維克的體溫。他的手臂纏上了維克的腰。他滑到了維克的懷裡,就像是一隻尋找依靠的大狗。
維克摸摸他的頭,銀發又鑽出來了,藏不住的。
“維克,我臨死前隻有一個願望,難道都不行嗎?”
他死死地纏着他的腰,甚至用一種乞求的語氣。
臨死前的願望,隻是得到維克。難道這樣都不能心軟一下嗎?
用生命在求愛的小雄蟲,他卑微入塵埃。嘔出來的鮮血,染上了指尖,還被胡亂地塗上了他那張英俊又精緻的臉。
鮮紅的顔色染上他頹廢又迷離的眉眼,眼尾染血,好像開出了一朵嫣紅又奢靡的迷情花。
這樣的雄蟲太子,誰能抵抗?
他會死的。幻境劇本的毒性浸到他的骨子裡,比起清醒,塞魯斯居然會被幻境吸引。
那裡有什麼?讓太子殿下心甘情願沉淪。
“那裡的維克好溫柔,沒有像你這樣鐵石心腸冷若冰霜。你總是冷落我,我隻能去找他了!”
果然是這樣。維克歎口氣。
用生命威脅他的塞魯斯真是幼稚透頂!
“你再敢進去那個幻境,我一定打死你。聽清楚了?”
維克是會受這種威脅的雌蟲?
他惡狠狠地一把扛起塞魯斯背回了房間,重重把他摔在了大床上,似乎和強搶小雄子的悍匪一樣。
塞魯斯渾身都冰涼,可維克沒跟着他陷入到那種世界末日愁雲慘霧的絕望裡,他身上那種強悍甚至是彪悍的兇狠,生機勃勃的力量,都是最冷的寒夜裡的光。
塞魯斯慘淡笑笑,嘴角都是血。不愧是維克,連施舍都不會給一次。
他真是不讨維克喜歡。
維克捧住塞魯斯的臉,用自己的額頭抵着他的額頭告訴他:“我不會扔下你的,你不要放棄自己。我一定治好你。決不食言。”
維克在和他許下諾言?額間的溫熱,呼吸噴灼,塞魯斯這次的确沒有進入幻境,反而用自己的意志找回了清醒。
維克把某種意念傳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塞魯斯還是不死心問道:“要是食言了呢?”他是個悲觀主義者。
“任憑您的處置,我的太子殿下。行了吧?”維克可不是婆婆媽媽的主兒。如此的溫言軟語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任憑他處置。維克一向是說話算話的。
“維克,我相信你。”
塞魯斯很痛苦,可因為維克他決定不再被幻境拉入自我消耗裡。他愛的雌蟲總是如此粗魯又溫柔,冷酷卻寬容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他。
維克說:“頂樓是醫美,一定會有藥物能幫到你的。你等我!”維克就是維克,他到現在了還是冷靜到冷血。心腸硬到讓人發狂。
可是,頂樓很危險,他知道的。
“算了吧維克!為了什麼大義沒必要和整個腐朽的世界規則對抗。”
就算這裡的美容針是用毒株做的又怎麼樣?
貴夫人為了青春永駐,其實有不少消費者是自願成為養生館的木偶的。
一陣又一陣,一陣又一陣。因為适量的毒株成分讓雌蟲們的肌肉開始喪屍化,那就不會産生了皺紋了!
維克關心的是世界末日的到來,可散播毒株的幕後操盤者如此聰明。他把毒株做成各種産品。
各取所需,用可怕的毒株征服的是蟲族的心。
維克一隻雌蟲能做什麼呢?蟲性如此,沒有必要在必然會到來的末日面前蜉蝣撼樹,螳臂當車。
那些貴婦根本不關心自己有沒有被毒株寄生,也不關心世界變成怎麼樣。他們關心的隻是臉上的容顔是否還勝當初?
維克捋了捋他黏在面前的發絲:“不,我是為了你。還有像瑞貝卡這樣的年輕蟲族,你們都還年輕。”
“我早就應該大大方方把這窩點炸了!然後帶着你和你的朋友回到鹿洲。再讓輝子以死謝罪。”
貴夫人真金白銀拿出來,不知不覺當了實驗活體。
維克隻是有點後悔,他現在瞻前顧後,讓某些屬下比如聰明的成功商人輝子哥,都忘了他到底是什麼性子了!
“等我。”
塞魯斯深深吸了口氣,他終于肯放開維克的手,就這樣看着維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