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頭頂的月亮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轉移話題,但是我還是認真回答了。
“圓圓的像白玉盤。”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看來我沒有被撞傻,這種時候我還能聯想到古仙舟詩句。老師你看見了嗎,你的學生哪怕受傷了,刻在DNA的專業知識都沒有忘,以後可别再嫌棄我給你丢人了。
“走吧,回去吧。”他突然說道。
“回去?我們不去花園了嗎?”我疑惑道。
他“嗯”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的像是在思考。
“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半秒他開口。
我試着晃了晃頭,雖然沒有眩暈感,可這樣輕微轉轉我還是有點騰騰兀兀。
我道:“現在好些了。”
嘴硬的理由沒有其他,隻是我想去。此次一别下次見面可能就是幾個月後了,大人物都很忙,也不知道我這樣的小人物他還會不會記得。
想到這,我心裡悶悶的,像是烏雲密布。
“那去吧。”他語氣上揚,回答得很快。
“好诶!”要不是現在腦袋暈暈乎乎的,我指定一蹦三尺高做我十幾年沒有做的廣播體操。
“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跟我說。”他溫柔囑咐道。
“好。”我應得很快,生怕他會因為我遲一秒的回答改變主意。
于是我重新乘上了“出事”的電梯,不過與之前的感覺不同,短暫的失重感讓我出現了暈車的感覺。
為了緩解這種感覺我隻好用傳授下來的土辦法閉上眼睛,借此來減少視覺上産生的幹擾。果然,馬老識途,人老識理,老祖宗的經驗果然豐富。
閉目休息了會兒,情況好轉不少。二十八層的電梯說慢不慢,說快不快,慢到短時間内能發生撞頭、暈倒連環事件,快到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到了。
叮——
他還跟之前一樣用手擋住電梯門讓我先出去,我動作很快,想到我手上還挂着他的衣服,走出來差不多兩米我回過身再一次将手中的衣服遞給他。
“謝謝您的衣服。”
這次他順手接下:“跟我來吧。”
他走到前面,領着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為什麼稱之為新世界,倘若說移動城堡是大家對于美好的童話幻想,那這座花園就是移動城堡的實景,這一切不是隔着玻璃遠遠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的美。
剛走進映入眼簾的便是密密麻麻的藤蔓,它們順着玻璃牆攀爬到穹頂。
一棵巨大的梨樹栽種在土地上,頂部的翠綠夾雜着白色的碎花,粗壯的樹幹突破泥土的束縛猛烈地生長,大樹凸起的粗壯樹根就像一把椅子,仔細聽還能聽見鳥叫,錯落有緻的小屋一圈一圈盤踞着,小鳥們正在小屋中練習歌唱。
花圃裡一行行的黃色洋水仙與紫色鸢尾花圍着小池子,潺潺流水,微風吹拂,花瓣與粉色的蝴蝶齊齊共舞,旁邊擺着一把搖椅。
視線落在高處的一隻黑脈金斑蝴蝶,陽光灑在它身上鮮豔的花紋宛如國王的袍服,它沒有參與舞會隻是一個人孤獨地停駐在一棵小苗上。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它,轉過身問螺絲咕姆先生:“這是什麼蝴蝶?”
突然湧上的好奇心已經讓我忘記身體的不适。
“帝王蝶。檢索:Monarch butterfly,擁有漂亮的顔色和謎一樣的生活習慣,能不吃不喝挨過整個寒冬,待春暖便開始大規模的遷徙。根據研究發現它們能夠奇迹般找到自己曾祖原先居住過的那棵樹。但是這種蝴蝶曆經兩次械皇戰争幾乎絕迹,最後一次的發現記錄便是在螺絲星上。”
“也就是說,現在我眼前的這隻帝王蝶可能是全寰宇唯一一隻了?”我總結道。
“是的。”他肯定的聲音響起。
我默默點頭,剛想湊過去輕觸,螺絲咕姆眼疾手快地将我攔住,溫暖的大手緊緊包裹住我,我愕然。
今天接觸的頻率有點高了吧!
他神色自然,語氣前調上揚添了一抹急切:“小心!它是有毒的。”
“啊!”我小聲驚呼,吓得我立馬縮回手,漂亮的東西果然不能随手就碰啊,我心有餘悸地想,螺絲咕姆先生都提醒我了,想必它的毒素很強吧。
但很快小小的驚吓就變成了大大的驚喜。螺絲咕姆居然主動脫下手套,貼心地将手套遞給我。
“如果你想……”他幹淨利落脫下手套,“如果很想摸就戴上這個手套吧,它能保護你。”
手套就舉在我面前,我竟然猶豫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居然呆住了!我的視線被他深灰色的機械手掌吸引,跟我幻想的沒差。
他輕輕晃了晃手套,親昵地呼喚我的名字。
我回過神,小心地接過手套,緩慢地将自己的右手套進去。動作輕盈到仿佛我正在擺弄的是一副殘破的古書。
手指穿過寬松無比的隧道順利到達盡頭,隧道裡暖烘烘的,我輕輕扯了扯手套手指微微彎曲以便指節能夠順利卡住。
我蹲下來挪着小碎步慢慢靠近,他跟在我身後。宛若一面結實牢固的高牆,抵擋住迎面而來的狂風,有他在身後我安心了不少。
我背過左手,以免不小心碰到。
屏住呼吸,我将右手平攤開,緩慢移動到小苗前,等待帝王蝶沿着突然多出的一條大道爬到我的手心上。
眼見他就要順着小苗步行至我的掌心了,突然一陣清脆的鈴聲和振動不僅把它吓跑了,也把我吓到了。
我的口袋宛如安裝了定時炸彈了,叮咚叮咚的消息提示音不斷響起,頃刻間手機仿佛化身成什麼新研發的新式機關槍瘋狂對我的腰部進行無差别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