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六晚周意緻再次約飯，上次柏霖雖然沒有同意，但宰樹鳴當時因為沒有先入為主，被周意緻以善解人意的“理解”将那次飯局視為了“要來但目前沒時間”。
所以這次約飯，不去是真不太好。
飯約在藤花苑，從柏霖家的位置過去，開車大概要二十分鐘。
宰樹鳴下了班後從學校出發開車回家接他，最後和周意緻在藤花苑彙合。
許久沒見了，卻也不顯得生疏，畢竟周意緻是柏霖酒吧的老顧客了，三人坐一張小方桌，周意緻把對面兩個人颠過來颠過去地看，看了幾遍，往嘴裡塞了顆鹽水花生，“……确實看起來不怎麼像。但是眉眼吧……倒也有那麼一點點的，說不上來的相似。”
宰樹鳴把程序菜單拿給他點菜，他擺擺手，說：“你和柏老闆點，點什麼我吃什麼。我請客。客人點菜。”
“行，那就先這些，不夠再點，”菜單提交，宰樹鳴發現他還在打量自己和柏霖，忍不住道：“有那麼好看，天天上班都見，什麼癖好。”
周意緻笑罵了一聲，“滾……我是想到你倆竟然以前是一家人，很感慨啊，命運太神奇了。”
“……害，我就沒有什麼弟弟妹妹，羨慕哦。”他拉着嗓子，遺憾道：“我也想要個可以任我欺負不敢吭聲的冤種兄弟，我家裡隻有堂兄堂姐，别提了，從小就欺負我。”
“誰跟你說弟弟妹妹就會任你欺負啊，那要一個不小心攤上一個祖宗，你就是兩面夾擊，上有兄姐，下有弟妹，一邊被欺負，一邊還被欺負。”宰樹鳴剝開鹽水花生，放在了小盤子裡，柏霖就在旁邊一顆一顆的吃，像老鼠一樣，人放三顆，他偷一顆。
絲毫沒聽出來宰樹鳴的話有含沙射影他的意思。
周意緻呵了聲，一眼就看透了，他觑了眼柏霖，調侃說：“……你倆小時候肯定就這相處模式吧？”
宰樹鳴沒說話，安安靜靜地剝鹽水花生。
柏霖咀嚼着花生，抿抿嘴巴問：“……哪種？”
周意緻挑眉，桃花眼笑得勾人，“就你幹啥你哥都給你兜底呗。嘿，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個弟控，他對小輩真的有種發自内心的長輩關懷，他班上的學生都挺喜歡他的，敬愛，你懂吧。很少有老師能做到，好多老師都讨人厭呢，我就很讨人厭。”
“那确實。”宰樹鳴補了一腳，剝差不多了沒再剝下去，“騰騰肚子，待會兒正餐。”
柏霖扒着剩餘的花生米全吃了，“讨人厭？哪種讨人厭。我一直以為你在學校都是很受學生歡迎的類型呢。”
宰樹鳴說：“他在别的班還是挺受歡迎的，但在他們班就不行了，他們班的學生更喜歡之前那個帶過他們的Omega女老師，覺得周意緻接手後帶教氣氛都不一樣了，所以有點排外。”
聊天間，菜上了兩道，周意緻拿了筷子，招呼着，“先吃着，人多，菜上得慢。”
然後就親眼看着宰樹鳴給柏霖拿筷子、夾菜，不由地一噎，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苦了，攤不上一個好哥姐，父母也沒給生個乖弟妹，“……宰樹鳴，你命真的太好了。”
宰樹鳴半路接手班主任，正好遇到這個班的前班主任是個魔王，他來後，頗受這個班的同學的追捧，不像自己，接了個溫室班級，換了個園丁，學生就像實驗室裡的培養皿，一個不順心就死的死壞的壞。
宰樹鳴摸不着頭腦，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
周意緻知道他不會懂的，搖了搖頭，唉聲歎氣，扒了口飯。
早知道當時就不該半途接手，帶完高三，直接去帶高一不好嗎。
他悔之莫及。
柏霖挺喜歡吃這裡的一道幹鍋，下筷的次數要比别的多很多，宰樹鳴暗暗看着，決定之後有空了，在家裡做次幹鍋來吃。
飯吃到快結束，宰樹鳴說去洗手間，被周意緻按住，“你幹什麼幹什麼？我說了我結帳。”
“你結啊，我上廁所。”宰樹鳴被他按着，沒動彈了。
“那就憋着，我先去上。”周意緻話裡有話，眼神中帶着一絲精明，“坐着别動啊，你敢跟我搶結賬我跟你沒完啊。說好了請你倆的。”
宰樹鳴樂了，“……沒跟你搶。好，你去吧，你去，我等你上廁所回來再去行嗎。”
周意緻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柏霖看着他走遠了，才道：“诶，他班上那個縱火的人的事情，到現在怎麼樣了？”
宰樹鳴擦嘴，“……你沒問付首含？”
“我為什麼要問他。”柏霖挑眉，不理解，“你不挺喜歡人家的嗎，你怎麼不關心關心。”
宰樹鳴轉眼盯住他，壓低了聲音，“什麼喜歡，你這話說得再讓人誤會點呢。”
柏霖說：“有麼，你本來就很喜歡他吧，他和他媽登堂入室的時候，你不還客客氣氣對人家。”
宰樹鳴打量他，“我那是信了付俞的鬼話。把你留下，但怕你之後被他親生兒子針對，給你打基礎。總不能他說他會好好對你，我就一點防範心都沒有吧，我不在你身邊，他兒子以後欺負你怎麼辦，你當我真那麼舍得。”
柏霖不語，盛了碗湯，若無其事般說：“……這會兒你不也對人家挺好的。”
宰樹鳴被他這幅樣子整樂了，“……我是他班主任，為人師表，我對他的幫助是應該的。而且，他不對你挺好麼，我沒理由恨他。”
“他媽把養母趕出家門你怎麼不提。”柏霖這句話動了氣。
宰樹鳴說：“那是他媽媽。不是他。”
柏霖沒好臉色說：“我知道。所以我也沒和他反目。但我有和他保持距離的權利吧。”
宰樹鳴點頭，說：“當然。所以你在生什麼氣？我對他好，你吃醋了。”
柏霖靜了片刻，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計較什麼，于是複雜的沉默了須臾，喝了口湯，“……這家味道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