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人都是很多面的吧。沒有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隻是人性這東西本身就很容易被影響。秦域能感覺到，其實李有富之所以對秦大姐所有的輕視和粗暴，這一切一切的不尊重，都是取決于他對秦大姐娘家的不尊重。

言歸正傳。

由于來這裡就讀的孩子大多來自附近的村寨，所以落水完小規模便不大。一棟白色的五層樓是教學樓，還有兩排矮房子，一排是食堂，另一排是宿舍。再加一個操場，這就是落水完小的全部建築了。

雖然設施簡單，但孩子們在這裡玩耍，笑聲不斷。特别是當陽光穿過周圍的群山萬壑照耀在操場上的五星紅旗上時，給秦域一種無法言說的震撼。這是秦域以前從未在别的地方感受到過得。

或許，就像校門口寫的，“知識改變命運，教育照亮未來。”

大山裡的孩子不是隻有好好讀書才能走出大山，但隻有讀好書，才能讓這條出走的路更為平坦。

秦域正想着，忽然聽秦大姐喊了他一聲，“你發什麼愣啊？讓你姐夫帶她們去鋪床，我帶你去見見念娣和盼娣的班主任。以前這些事你都不管，但我覺得嘛，你各人家的娃兒麼以後還是得你各人負責。以後我就不挨你管了。”秦大姐說着便先一步，往教學樓方向走去。

“嗯。”秦域忙跟上。

由于不是新學期，所以學生報道的程序不複雜。班級和班主任也都照上學期的那樣。念娣上五年級，盼娣上二年級，教室不在一層樓，但教師辦公室都是一起的，在一樓。

一路上秦大姐都再說，盼娣的班主任比念娣的班主任要好說話的多，所以他要先帶秦域去見她。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到辦公室時，那老師正好不在。秦大姐便隻能先帶秦域去見念娣的班主任，王老師。

“這個王老師挺嚴厲的，等下你少說話，聽我說就行。”秦大姐小聲叮囑秦域。

表情一言難盡，仿佛現在要去見的不是老師，而是一隻老虎。

秦域才在心裡笑話她，下一秒就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了。

“秦念娣這孩子學習認真，成績也不錯，就是性格太内向。我覺得你們家長得多關心一下。”王老師說。

“是是是，老師說得對。唉，我們家念娣怎麼說呢，這孩子從小就聽話，從來都不讓我們操心的。”秦大姐忙不疊地誇獎着秦念娣。

沒想到王老師接下來的話讓她之前的誇獎顯得狹隘和可笑。

“這不是聽話不聽話的問題!”王老師言辭犀利，糾正道:“你們隻想着孩子讓不讓你們操心。卻不想，對于一個孩子來說，聽話是好事，但如果過于聽話，沒有主見，那就是大問題！長此以往，孩子可能會失去獨立思考的能力，這對他們的成長非常不利。”

“就我這兩年作為班主任觀察下來，我發現秦念娣這個孩子就是太沒有主見。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也不懂得的反抗。另外人際關系方面，她和同齡人相比也有些欠缺。平常時間，她總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從不主動去和其他同學打交道。”說到這，王老師頓了一下，拿起桌面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後，才繼續道:“總而言之，作為家長，你們把孩子送到學校後，不要以為成績單上的分數好就能高枕無憂。有些東西，遠比成績更為重要。”

作為旁觀者，秦域覺得王老師說得挺有道理的。他也覺得念娣有些過于軟弱了，也認同王老師的教育理念，相比分數，孩子更需要學會建立健康的心理狀态。

但秦大姐卻完全會錯了意，她把王老師語重心長的話當成了對念娣的責備。這讓“護崽兒”的她感到十分不爽。暗想，瞧瞧，瞧瞧，這老師又開始在雞蛋裡挑骨頭了!我家念娣學習好，又懂事，哪有你說的這些問題!隻是，她心裡這樣想沒錯，嘴上卻不敢這麼說，隻敢裝作被老師說中心坎兒的模樣，改口連連附和着說:“是是是，老師你教育的對，你說得對。這孩子性格确實不行！等一下我就去教育她，一定讓她和同學們好好相處。”

聞言，王老師無奈地扶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得找到秦念娣性格問題的根源，可能她需要更多的鼓勵和理解，而不是簡單的責備。”

“根源？我啷曉得啥子根源!”秦大姐兩手一攤，一副破罐子破摔地架勢，說道:“她又不是從我肚子裡頭出來的。”

秦域拉了拉她的袖子，“大姐……”

秦大姐馬上反應過來，是了是了，這是老師，文化人，可千萬不能得罪。

其實秦域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她看出王老師似乎還有話沒說完，所以才想讓秦大姐安靜一點兒，先聽别人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