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綠色的軍用皮卡緩緩駛入隐蔽的入口,車後面的背鬥裡蓋着一塊藍色防水布讓人看不清貨物的真實模樣。
下面蓋着的東西明顯要比掩飾用的防水布還要大上一些,有棱有角地浮現出隐隐約約的大緻輪廓,邊角露出些許的金屬光澤,細看之下還能發現那底下的東西甚至還有着微弱地起伏——仿若是還在呼吸的某種生物,讓人不寒而栗。
背鬥裡的士兵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緻地發白,一路的“相處”足以讓他們親眼“看”到這個馬上就要報廢的鬼東西是如何“活”過來的。
恐懼會讓人滋生憤怒,而未知讓他們産生畏懼,手中的武器如同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們緊緊攥着武器的扳機,讓人毫不猶豫地相信如果防水布下傳來一丁點兒動靜這些士兵手裡的武器就會立刻走火。
基地的空地上,一個身着漆黑作戰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站在那裡,陰鸷的眼神讓人捉摸不定他的心神,一條疤痕橫空截斷了他的鼻梁更為他增添了一絲兇狠,但更無法隐藏的是他幾乎從肢體語言中溢出的野心。
“塞拉斯長官。”副官從車上跳下來給他敬了個禮。
塞拉斯,也就是站在那裡的男人面不改色,隻是微微點頭向他示意可以開始彙報。
副官沒有再多說,隻是命令人掀開了那塊防水布。
下面赫然是一架形似人類的機甲,塞拉斯身後的人沒有發出一聲驚呼隻有幾個科研人員互相對視發出一些急促的呼吸聲。
然而副官的神色卻也在看清背鬥上的“貨物”後陡然沉重。
“長官,這就是我在通訊裡和您說的我們發現的機器人。”
“那架飛船殘骸上有被翻找的痕迹和破裂的膠囊一樣的東西,這個機甲就被藏在膠囊艙底下的空洞裡。”
他壓下語氣中不易察覺的恐慌,盡量平穩地叙述着。
“但我們發現它的時候,這個東西(this thing)破損的程度比現在還要大。”
那甚至不是破損較大可以形容的,幾乎可以說這個機器人就在報廢的邊緣——如果不是因為“疑似地外生命”且貌似可以給機械黨帶來利益,副官甚至不會耗心思把這個機器人運回來。
他們發現它的時候,這東西跳動着詭異火焰的胸口被徹底貫穿,兩條手臂的部分全部斷裂,腰部軸承損壞,近乎一半的身體被爆炸轟斷,就連腿部的鍊接都搖搖欲墜。
如果不是他們手中的探測器在那個狹窄地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裂縫處發出警告,就連副官也沒有把握他們能發現一個藏得這麼隐蔽的東西。
副官對他們發現這個機器人時的情況記得一清二楚,然而現在呈現在塞拉斯眼前的,是一架四肢健全、胸口完好、身體裝甲相對完整的機甲。
躺在背鬥裡的機械如今早已經沒了那副狼狽的模樣,渾身被火焰灼燒過而顯得暗沉不堪的塗裝沒有掩蓋它身上的氣勢,形似人類的軀體修長而富有力量,渾身的機械齒輪和流通能量的線路排列有序,展現出一種天然的機械美感。
腿部的纖細和上半身的寬闊不成正比但是小腿上還未修複完成的形似汽車輪胎骨架的結構很好平衡了他的身形,值得一提的是這具機甲腰部和上半身的結合堪成完美,倒三角的設計給他的機動性和靈活性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頭部四隻作用不明的天線“設計”讓他的頭身比也更加協調,塞拉斯隐藏不住自己眼底的算計,走上前更細緻地對着這個機械觀摩。
他更關注這個被x國政府藏起來的機器人到底有着什麼程度的威脅,或者說,他們可以從它身上獲得什麼。
也許等他們把他拆開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數據……
算盤打到一半,塞拉斯注意到了這架機甲上的武器裝備,手臂部分突出的槍炮滑軌、雖然不明顯但是應該收納在腿部裝甲内的刀鋒、肩膀兩側的四門導彈炮筒……
這些還僅僅是肉眼可以觀察到的,幾個科研人員上前用手指觸碰這具機體,一些得到塞拉斯首肯的研究人員甚至已經卸下了機甲一部分的腹部裝甲,裡面也存在着槍炮的雛形,隻是不知為何折疊收納在這個機體的内部。
除非這架機甲可以自主變形,不然基本可以排除人為駕駛的可能性。
一個可以被人為遠程操控的機器。
塞拉斯眯了眯眼。
“我們隻能推測這架機甲不需要燃料。”一個戴着眼鏡的科研人員說,“它胸口的火焰可能就是x國秘密研發出來的燃料,我們拆開了他的胸部裝甲,嘗試了直接性觸碰。”一個被抓過來做這個測試的倒黴蛋士兵現在都還沒緩過神,已經吓昏過去了。
“但是火焰沒有溫度。”他失落地報告,“我們搞不清楚這燃料是否可以被複制并為我們所用,更詳細的數據得等把它全部拆開後才能獲得,但我們現在可以說……”
“這架機甲是天生的武器。”塞拉斯打斷他。
研究人員沒有生氣,“是的,長官,可以這麼說。”
塞拉斯的神情晦澀不明,面前的機甲被拆到了一半,餘下的人員全都等待着他的命令。
“你覺得……”他緩慢地說道,“有沒有可能将他的内部改造成駕駛艙。”
“我不清楚長官,”研究人員如實回答,“但我們可以試一試。”
“那就動手吧士兵。”
得到命令,他們的臉上立刻展現了病态般的狂熱,未知機甲、高精尖科技、遠程操控技術、神秘的火焰燃料……如果副官所言非虛,那麼這架機甲就很可能還含有納米級别的自我修複能力,每一樣都足以讓這些瘋子陷入癫狂。
龐大的機器手抓起這具機甲,被卸掉的裝甲掉落在地上發出叮鈴哐啷的噪音。
激光切割的聲音足以讓任何有感知的生命為此感到恐懼,然而這個初生就面臨爆炸威脅的原生體遵循了生存本能——将自己降臨前維生艙最後輸送進機體的能量全部轉化為了修複機體所需要的力量——目前他正處于沉睡中,也得以不必親眼看着自己被“解剖”。
外部裝甲的卸除沒有出現任何阻力,機械黨也因此收獲了這具裝甲的基礎數據,而他們得到的結果,相當驚人。
單是作為防禦的外部裝甲的合金密度就已經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科研人員甚至坦言這幾乎不可能是地球上所能得到的合金。
然而在他們着手卸載機甲胸部的火花時,意外産生了。
這具機甲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發出了一聲尖銳刺耳的尖嘯,夾雜着大量的電磁亂碼,機械黨全部的電腦屏幕與系統僅片刻間就全部陷入了癱瘓。
火花迸濺,機械四肢和解剖台發生劇烈碰撞,機甲胸中的藍色火焰瘋狂燃燒,劇烈地收縮,散發出的光芒将這一整個倉庫都染成了藍色。
混亂瞬間而起,而機甲,不,那個東西(the thing)劇烈掙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