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個活物。
這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機甲嘴中的語言短促而含有韻味,不屬于現存地球上的任何一種語言的發音。
“該死的!這東西怎麼會動!”
“我就說這東西是個活的!”
“開火!開火!開火!”
“草!草!他在看我!該死的他在盯着我!”
開火聲和雇傭兵們驚恐的喊聲夾雜在一起。
猩紅的光芒從機甲睜開的光學鏡中迸發,擋不住眼神中的狠厲和藏不住的慌亂,腿上的鋒利刀刃瞬間彈出,僅僅是一個照面綁在他身上的固定器便全速斷裂,他猛地擡起身子将身側的設備和那把就在他胸口火種前的焊槍踢飛,變形的設備狠狠撞上倉庫牆壁,爆炸随之而起。
那具機甲還在掙紮,身上武器充能的聲音讓人類的汗毛直立,操控台上的研究人員在異變發生後迅速做出了反應,四隻巨大的機器手以超過運轉的速度死死抓住了發狂的機甲的四肢,此時塞拉斯才看清機甲手上變形到一半而卡在半空的槍炮。
地面上幸存的人心有餘悸,人類手中的武器還對準着機甲,禁锢住機甲的機器手相當用力,乃至于機甲的四肢都已經産生了細微的形變,然而沒有人敢放松警惕,這具機甲是名副其實的殺戮機器,科研人員膽戰心驚地看着他身上的刀刃和臂炮,隻能慶幸還好他們提前卸載了機甲肩膀上的導彈炮。
而塞拉斯沒有錯過這具機甲眼神中洩露出的恐懼,他如同捕獵的蝰蛇,盯住了獵物的弱點。
“所以它的确是個生物。”
機械黨的首領從掩體後走出來,站到了機甲的面前,那雙猩紅的眼睛也跟随他的動作,死死盯住了這個“小不點”。
如果有賽博坦人在這裡,就會認出來這具原生體幾乎就是小一号的汽車人領袖,他的體型堪比一個中大型機,但身上那股狠厲的氣勢和猩紅的目鏡卻顯示出了他另一個sire的身份。
人類不敢放松警惕,對剛蘇醒的原生體而言,此時的處境也依然不妙。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反轉宇宙的汽車人在設計他時就沒有給他安裝每個賽博坦人具備的生存模塊,就像每個被制造出來的原生體一樣,他的處理器在他上線後第一時間運轉的是他的戰争模塊。
這也是他得以存活的前提。
在那場出生即是死亡的爆炸中,他做出了處理器給出的唯一解決方法,他利用自己的火力轟開了維生艙下面的飛船空洞。
可以說那場紅蜘蛛引起的爆炸之所以燃燒得這麼厲害也有原生體自己添的一把力。
而在他遵循本能陷入沉睡積攢能量的時候,沒有遇見如今的情況。
火種艙受到的嚴重損傷本應該已經修複,然而現在卻完□□露出來,稚嫩的艙室内側正源源不斷地向他的腦模塊傳達痛苦的信号,他無法遏制自己機體本能地收縮。
處理器中也沒有關于如今這一切的信息。
他知道如何運轉自己的武器,如何快速且高效地殺死敵人,但是氧氣含量極高的空氣、柔軟的地面和這些弱小的肉蟲依然讓他感到新奇和無所适從。
這裡不是他應該上線的地方。
猩紅的目鏡四處掃視,但他沒有找到自己應該效忠的對象。
他的底層代碼正在運行,然而一無所獲,他的記憶一片空白,有的東西除了爆炸還是爆炸。
他努力解析着這些碳基生物的語言,他認出走出來的人物必定是這群生物中的領袖,但是,領袖?
他應該效忠的應該是個領袖。
此時的原生體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腦模塊比一開始上線時運轉得要絲滑得多。
而這對于隻有戰鬥模塊的原生體而言是難以想象的。
但是他的腦模塊中沒有關于這種生物的語言模塊。
那個碳基依然對着他說着什麼,原生體無法理解。
所以他做了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他試圖掙脫束縛。
緊接着,碳基首領眯了眯他的光學鏡,劇烈的電流和強烈的痛楚瞬間占據了他的處理器,刺耳的噪音再次出現,他意識到那是從自己的發聲器中發出的慘叫。
在他下線前,最後看到的是碳基首領走到自己跟前蔑視的目光。
塞拉斯。
他對着自己這麼說。
原生體記住了這個發音。
随後一切回歸黑暗。
“歡迎來到這個世界。”
惡魔對着機甲勾起了嘴角。
新生命來到世界的第一聲啼哭是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