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黑貓将殘耳獸人壓在綿軟的床上,匕首抵住胸口,威脅般地往下進了幾分。
碎發有些淩亂,本該擾亂總是衣物齊整、扣子都全部扣好的形象,卻被凜冽的殺意掩蓋。
眉毛壓出鋒利寒刃,黑眸透不進傾灑的陽光。
【宿主!冷靜!冷靜啊!不能殺人!!】
蒲若琛把嚷嚷的系統屏蔽了。
他活了兩世,人見過不少,但是從來沒有人敢像陳書谕這樣。
大早上趁他沒醒,來爬床。
“滾下去。”剛起床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淬了冷意。
狼犬随意得像是在賴床,目光從黑貓的眼睛往下爬,試圖探入散亂領口下的鎖骨,又頗為可惜地去打量緊繃着的細腰、因彎腰而屈起的腹部。
“可是沙發睡得好不舒服。”陳書谕拉長語調裝可憐,是真實地在惋惜。
受驚的貓太敏感,他才剛摟上去呢。
如果蒲若琛知道面前人在想什麼,就不是威脅這麼簡單了。
“那你出去。”
“不。”
匕首往下刺進了布料,精确停在皮肉表面,鼓動的心髒之上。
見黑貓眉眼間要凝聚怒氣,陳書谕連忙滑跪認慫:“下次不敢了,真的。”
說着腿一蹬眼一閉,一副壯烈赴死的模樣。
蒲若琛不吃他這套,“好,那回答我的問題。你究竟想幹什麼,什麼時候來的。”
原來是故意的,趁機問他話呢。
殘耳獸人不敢再逗,攤開手認認真真地回答道:“你一聲不吭就跑了,雖然寵物店經營沒問題,但大家都盼着你回去,我就當個代表咯。”
“還有……”
一顆糖被塞進了黑貓嘴裡。
很淺很淡的味道,入口即化,比起甜膩更像是暖融的花草香,伴随着精神海的緩慢恢複。甜食一般都做成營養豐富、口感爆炸,而不是這種幾乎沒有味道、還帶着點草木腥的。
蒲若琛卻很喜歡。
黑眸泛出迷茫,映出殘耳獸人挑眉道:“怕養的貓死外面。”
很危險,但是沒有殺氣……也看不出惡意。
他見過很多這樣的人,裝作毫無威脅,卻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背刺,一般都是想獲利或報複。
可他現在什麼都沒有。
所謂“情敵”對主角根本不感興趣,反而三番五次地愚弄他。打又打不死,趕又趕不走。
難道是他們說的,為了……“好玩”?
被莫名其妙放出來的系統懵逼:【問我嗎?我嗎??我怎麼可能到啊!】
“至于第二個問題,也沒有多久。”陳書谕繼續道,少見地有了點遲疑,“……你換女仆裝的那天晚上?”
“等等等别别别,嘶——”
血還是飚出來了。
“效率很高。”蒲若琛揪住狼犬的衣領、露出尖牙,匕首因為慣性進得更深。如果不是還有問題要問,估計早就抹脖子了。
殘耳獸人連連投降,卻聽黑貓繼續出聲:“所以,你這幾天都在監視我?”
他突然笑了。微微眯起的眼睛還帶着未散去的求饒,此刻卻無端讓人汗毛倒豎。
“你的精神海厚度不及正常人五分之一,沒錢沒權……是怎麼能放心檢查監控設備呢?”
陳書谕不相信,警惕的小貓會放心栖息陌生環境,哪怕他信任盧奈爾。
系統有點慌了:【宿、宿主,我們不能暴露身份啊!!】
“所以你承認自己用了某種手段,窺探一個普通居民的隐私。”蒲若琛直接把問題又抛了回去。
“監控設備真沒有。”陳書谕眨眨眼給自己止血,“最原始的精神力檢測,隻在最外圍探了會兒,怕你生氣。”
黑貓冷笑一聲:“我現在就很生氣。”
低笑驟然傳入耳畔,激起細針紮般的癢意。
狼犬的手指搭上細瘦的手腕,從袖口往裡蹭動,“你現在這樣,比之前鮮活多了。”
蒲若琛愣了愣。
然後一腳把陳書谕踹下了床。
訓練場上,學生們安靜如雞,垂着頭又偷偷摸摸地擡起。
蒲若琛的手指輕敲了一下衣袍,狗狗祟祟的學生們一個激靈,連忙低下了頭。
這個新來的殘耳狼犬到底是誰啊?怎麼在助教身邊還這麼……随意。
“來喝點?”獸人搖了搖手中的汽水,對不敢擡頭的人們喊道,笑嘻嘻的樣子跟訓練場格格不入。
比黑袍人矮了兩個頭,偏偏試圖去摟他的腰,被躲過後也不惱,頂着無比可怕的眼神壓力湊過去,“桃子味的要不要?不喜歡啊,我再去買其他的?”
刻意壓低又誇張的吸氣音四起,黑袍人淡淡掃視一圈,所有人都噤了聲。
但八卦的心依然蠢蠢欲動。
蒲若琛跟沒聽見似的,一邊翻看數據,一邊沙啞着嗓音布置任務:“負重跑二十五公裡熱身,之後進行體能訓練、精神沙盤構建和模拟戰。”
一刻不停嗎?!
學生們幽怨的眼神鎖定旁邊不吱聲的教官,後者輕咳,一一瞪了回去。
慫什麼,展現自己實力的時候到了!
有幾個大膽的,對那位懶散站着的獸人擠眉弄眼——敏銳是必修課,這個獸人看起來很好說話,而且助教都不管他,說不定能救他們于水中之中呢!
“看我幹什麼?覺得累嗎?”殘耳獸人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有救——
“我倒覺得強度還可以再拉高一點。”陳書谕笑眯眯道,“翻兩倍吧。”
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