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級的精神力,分裂般瘋狂暴漲着,宛如毒素從指尖飛速蔓延全身、逼近心髒。幾乎幹涸的精神海充盈出浩蕩星河,不斷疊加。
比喬雲SSS級精神力更恐怖的,正扼住主線喉嚨,逼迫它改寫劇情。
小世界也會自救。
蒲若琛将動力開到最大,炮火轟開一顆廢星,擦過亂流,借助它的速度往前掠去。
【瘋……瘋子!!】
【靠,直播間要卡成圖片了!】
【我早就說了他是個瘋子!現在好了,全都一起死吧!】
【你們沒看到他剛剛的表現嗎,眼睛都沒眨,像捏死了一隻螞蟻!】
【不可說公司在直播間露面了?!直接紅牌警告啊!主播會死得很慘吧??】
【笑死,根本死不了,全是折磨】
刺耳的電子音在腦海中橫沖直撞:【停止!停止!!更改航線——無法更改?!】
“負兩千五百萬,被你們動了手腳、增長緩慢的積分系統,支撐不了你們的操控。”男人語氣平靜,手指一勾,将極限模式開啟,“而強行介入,小世界會立刻崩塌。”
系統終于崩潰了:【你是故意的?!等等、等等,懲罰機制禁用——】
機甲轟鳴聲被宇宙盡數吞噬,靈魂深處傳來被撕裂的疼痛,蒲若琛微彎着腰,汗水被蒸騰抹去,指節用力到泛白。
精神力也開始反噬,頭顱痛得讓他想索性切開。
精神力、體能,全部都被主世界篡改過,甚至靈魂都與它們挂鈎,是燃起這個世界最好的養料。
而導火索,就是在懲罰機制啟動的那刻。
火花迅速膨脹,将時空扭曲。
消失的阿爾倫澤星系被硬生生拉出,即将與脫軌的機甲撞上。
黑眸被警告染成了血紅。
咔的一聲,像到了極緻的弦突然崩斷,系統的聲音消失不見,直播間也被驟然屏蔽。
一切又重回寂靜。
蒲若琛終于脫力,手指還在無法控制地顫抖,身軀散了架般被座椅支撐。
又是火。
将黑夜與雨水都燃燒殆盡的火。
黑眸平靜地,看着朝自己越來越近的星系。
那個空間,能把糯米和其他動物都保護得很好。
作為改寫主線的“任務者”,他會成為世界新生的源頭,而與他相關的萌寵心意和盧奈爾,也會活下去。
至于其他的,蒲若琛根本不關心。
他想保護的隻有他們。
“你說,我能再次被你們騙來,‘幸運’地活下去嗎?”死寂中,他似乎還有閑心開着玩笑,嘴角卻拉平。
可惜……
計劃趕不上變化,本來是萌寵心意剛起步的時候,卻被它們截斷。
——喬雲的死,一定是“那邊”搞的鬼。
時間太匆匆,一個荒蕪的開頭,沒來得及綻放的花苞,荒誕地迅速腐爛。
不過,比起剛見面,牧何已經成長了許多,可以一人管理整個萌寵心意,是合格的店長;顧寒楓也少了浮躁多了耐心,會反思自己了;樂辛樹才剛畢業,比起剛見面的青澀,已經成熟不少;盧奈爾不會又哭鼻子吧?不知道薩恩的目的是什麼,但也無所謂了……
如果是他們,萌寵心意一定會好好地,繼續進行下去。
還有……
“你會活下去。”
蒲若琛猛地睜開眼。
不知從何處出現的男人,渾身浴血,從背後抱住他,燙得黑貓一僵。
手指近乎輕柔地摘下詭谲面具,男人帶着熟悉的戲谑笑意,聲音卻很虛弱:“你會帶着所有人的期許,活下去……”
一口灼熱的血,從唇瓣渡來,灌入喉嚨,像燎起的火。
什麼……什麼意思?
蒲若琛死寂的眸中終于有了光,卻是慌張的亂色。
“抱歉……”陳書谕歎了口氣,用力的擁抱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帶着深深的眷戀。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是誰……”
後背一冷。啪嗒,是什麼落在地上的聲音。
蒲若琛勉力撐起身軀,那人再不見蹤影,隻留下一個殘破、還帶着血迹的光腦。
黑袍人想站起來,卻一個踉跄,單膝砸在地上,修長蒼白的手指生理性震顫,好不容易才捏住那個光腦。
他好像,有點不敢去看。
但是本能違背了理智,大腦一片空白中,他看見了火,廢墟,一地亂毛,變黑的血迹。
和……
幾具慘死的屍體。
明明交代他們不要出去的,為什麼不聽?
冷靜地、節奏不亂地一個個點開查看,面部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他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是看,隻在翻來覆去地看。
這是光腦的自動緊急記錄功能,也是它們想讓他看到的。
熟悉的場景……呵,是在提醒他嗎?還是這才是對他的懲罰?
黑色的一團折紙掉落,蒲若琛滞了半拍,伸手去撈,它卻被風吹走,融入大火。
就連那張糯米做的小黑貓,他也救不了。
阿爾倫澤星系近在咫尺。
黑袍人被火映出耀眼的光,清潤黑眸在陰影下顯得無比黯淡。
沒有轟鳴,沒有疼痛。
熟悉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像夢魇般纏住他。
【檢測到小世界已崩塌,您已死亡,是否簽訂合同、成為“任務者”?我們承諾,您将會享受到無數次的生命和許多福利,隻需要完成我們給您提供的要求。】
無法脫身的重來。
世界悄悄地結束,在合上眼的瞬間。時光也屏息,靜靜看着他的消散。
蒲若琛重新睜開眼,漠然地,看着完好無損的自己的身體,四周是無法落地的漆黑。
“萌寵心意呢?”語氣平淡無波。
【沒有檢測到任何結果。】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許久後,黑發男人才低低笑了一聲:“好。我簽。”
原來一切都是荒蕪的枯敗,原來一個人也能走到這裡。
那些來去匆匆的日子,不過是荒唐一場夢。
還有那些線團般雜亂繁複的情緒,黑貓垂着眼用爪子滾過,還沒來得及拆解,被迫向前走去。
他必須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去。
為什麼喬雲會死?為什麼萌寵心意會被毀滅?為什麼小世界依然崩塌了?為什麼……最後還是隻剩他一個人?
——去尋找他想要的真相。
就像剛開始一樣。
蒲若琛垂眼,看着布滿疤痕的手,松開,又握住。脫力的感覺似乎還殘留在靈魂中,身體卻已經被重置。
【恭喜綁定“萬人嫌系統”,正在為您分配小世界——】
淡忘就好了,就能繼續往前走了。
就不會再重蹈覆轍,被感情困在那場大火裡,又回到起點。
他要的隻有真相。
【穿越準備就緒。】
[全文完]
……才怪!
彈幕瘋了一樣狂刷。
【完了?完了??完了???】
【我特麼……萌寵心意啊!我的萌寵心意!!】
【主世界出來挨打!!爛尾了!我呸!!】
【我真服了,我要舉報虐待動物!!】
燈光重新亮起,蒲若琛脫了黑袍,貓耳和貓尾巴抖了抖,在駕駛艙裡靠着椅背。
糯米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嫌棄地越過一地人造血,哭唧唧扒黑貓身上,不顧髒亂,理所當然地撒嬌。
毛茸茸們也到處跑來,黑貓瞬間被各色棉花團沾上,還要雨露均沾地都摸摸安慰。
蒲若琛低頭捏捏小貓臉,被從後面一把抱住。
“哎,才親一口就下線了,我還沒親夠呢……唔。”
殘耳獸人被一面具蒙住臉,才終于消停,悶笑着去揉黑貓的耳朵。
“喂,戲外就不用裝了吧。”黑貓眯起眼,顯然惦記他說的“臨終遺言”。
把玩着開裂的面具,陳書谕無奈道:“都是劇本台詞,也不用什麼都懷疑我吧?我也是會傷心的。”
“就是劇本爛!”樂辛樹擦擦臉上的污痕,嗚咽着抱着凍湖哭,“這都什麼鬼劇情啊!我、嗚、我才不要若琛老師死!還是這種死法嗚嗚嗚……”
毛絨犬也吸吸鼻子,八條腕足不服氣地蛄蛹。
牧何大步流星差點扯到腿,一把抱住蒲若琛,滿臉的血,哭得鼻涕眼淚一起流:“嗚,萌寵心意會好好的,你也會好好的嗚嗚嗚嗚哇哇哇……”
糯米差點使出一記貓爪砰砰拳,把這個髒死了的人類錘進地底。
“如果一切真的發生……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哥哥,不可能讓哥哥陷入那種境地。”
薩恩擦了擦泛紅的眼眶,旁邊趕來的顧寒楓一個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你最好能!”紅發獸人搖着尾巴湊過去,已經是渾身整潔,看起來梳洗打扮了一番,又轉頭對牧何碩,“你不清洗就抱我們若琛?咦惹,好髒。”
店長連忙松開手後退幾步,接過樂辛樹遞來的手帕擦擦臉,還是沒忍住爆哭:“若琛,你可不能忘記我們啊!”
“就是就是!不準忘!”
“不管輾轉多少世界都會找到你的^ ^”
就連糯米也附和地喵喵叫。
這就對了。顧寒楓清清嗓子,張開手臂——
“若琛!”一陣風吹過,人魚将黑貓白貓一起抱在懷裡,掉落的淚水變成珍珠彈啊彈,引得糯米伸爪去抓。
他冷冷一笑:“我明天就讓那個破公司破産!”
還張着雙臂的顧寒楓:“……”
陳書谕悶聲一笑,連忙轉頭,“這個星球還挺好看的。”
紅發獸人羞憤地放下了手臂。
蒲若琛拍了拍人魚,赫厄斯從善如流地将其扒拉進懷裡。
“話說伊桑掉哪兒了?”
“你們終于想起我來了?”
展開的光幕中,早早下線的金發男人早就收拾好,滿身亮閃閃地坐在軟椅上,手中高腳杯晃蕩酒液。
“憑什麼我一點戲份都沒有……”旁邊的喬雲抱着大型布偶,小聲抱怨,拉長語調宛如撒嬌。
蒲若琛示意他們停止玩鬧,面對直播間的鏡頭站成一排,行謝幕禮。
“愚人節快樂!”
【愚人節就給我看這個??】
【我(被屏蔽)你(被屏蔽)真是(被屏蔽)】
【嗚嗚嗚大家都在真好啊……】
【明天就去把不可說公司爆咯。】
【樓上帶我一個哈】
【算了,愚人節也是節(咬牙切齒)愚人節快樂!】
[?你又哭什麼?]
系統柔弱落淚:【你好絕情,都不允許我哭嗚嗚嗚嗚……我才不會那麼對宿主呢!】
[真的?]蒲若琛眼也不擡,[那不如我們來算算賬……]
【宿主您戴蝴蝶結……啊不對,抽盲盒……也不對……】
蒲若琛:[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