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花鈴有些期待,看看他想要上演什麼好戲吧。
六道骸對着實驗基地的走廊犯了難,他解釋道,中途穿過的通風管道應該有條路走錯了,本來應該從通風系統到大堂的。現在的地方和印象中地圖不一樣,管道中毒氣也開始濃了,在密閉空間死路一條,還沒等原路返回就變成屍水了。
但好在基地總體呈圓形,隻要延走廊左右其中一個方向就能走到大堂。
問題是,到底是左右哪個方向呢?
詢問西塞羅亞後,她表示她平常都不出基地,更别提路線了。
「燭九陰」愈來愈濃了,嗆得嗓子如粗砺的沙子摩擦着。
“你…”西塞羅亞攀摸着柩的下颚骨,遲疑地說:“好像長大了很多。”
确實,六道骸想。她的眉眼比描摹時舒展了許多,肢體更修長,像給她憑空置添了許多小巧精緻的骨,原本還算合适的衣服,又隐約露出她胸腔透明皮膚下的框架。
“這就是快速的晝夜交替嗎?”花鈴看着周圍的人,或多或少有時間流逝的痕迹,但是沒有她這樣明顯。
“抓住她們!”在談話間,有一群工作人員慢慢彙聚過來,他們的皮膚已經慢慢流失水分變得幹癟了,應該是在毒氣裡打轉很久了。
犬被吓了一跳,本能開始呲牙。
“目标是我和柩,相反方向,跑!”
作為同頻計劃的成功對象,即使是在「燭九陰」的威脅下,也必須被捕捉回去。在這種情況,分兩路是出去幾率最高的法子。
短暫思考下,六道骸牽住花鈴的手,西塞羅亞抓住犬和千種,兩隊人,向左右不同方向奔跑。
在狂奔中,碰到幾個落單的孩子,緊跟六道和花鈴後的追兵沒有分一絲注意力到其她人身上,果然,目标隻有同頻計劃。
奔跑。
奔跑。
…奔跑。
跑…
漫長的回廊,無盡的奔跑,距離拉開了,牽着她的骸發絲變長,後面的追兵呼吸聲愈發粗重。
“呼…我們應該很快到出口了。”六道骸皺着眉,汗水打濕他的睫毛,像狐狸一樣的眼神越來越深了。
他在轉彎後突然停住腳步,花鈴被他的背撞得生疼。
“怎麼了。”
是死路,被密碼鐵門擋住了。
“啊,我們好像走錯路了呢。”沁軟的綢緞勾住了倒刺,壓抑不住的笑聲藏在可憐迷茫的語氣下,六道骸慢慢回頭,眨着眼睛,無助地低頭靠在她的耳旁。
“那真可怕。”花鈴摸着他的頭:“還好我們還在一起。”
沒得到預期的害怕的反應,六道骸直起身子,面無表情地問:“你不害怕嗎?不想出去嗎?”
為什麼還是這樣平靜。
追過來的實驗員把她們慢慢圍起來,花鈴還在笑着說:“鏡子的結局就是打碎啊,是mukuro在害怕吧。”
實驗員并不害怕她們反擊了,他們的目标似乎從奪回實驗體,變成耗死實驗體,在這個狹小的走廊,目睹同伴佝偻死亡,又等待實驗體死亡。
見六道骸不回答自己,花鈴主動靠近他:
“在害怕什麼呢?”
“死亡?可你并沒有那麼強的求生欲。”
“毒氣?可那句去見晝夜隻是你哄騙她們的幌子吧。”
步步緊逼,花鈴的吐息像蛇信子一樣纏住他。
“還是說,孤獨的苦難呢?”
六道骸臉色發青又發白,他避開對方的視線嗤笑。
“可我說過,我會陪你度過苦難,我的mukuro。”花鈴捂住胸口,又将六道骸的手覆蓋上去:
“一起死亡。”
平穩的心跳,沒有謊言。
六道骸嘴唇蠕動,卻幹澀地說不出話,第一次感覺,心中的泱泱恨海平息下來。
在他想放棄這場報複時,花鈴勾起嘴角:“不喜歡嗎?因為是你,是mukuro,想虛假地活下去也無所謂哦。”
“不…”
還沒等六道骸說出口,花鈴便又像敲定了主意,笑着說:“西塞羅亞說,這是你的一場夢。”
“!等…”
“是夢的話,想象力豐富一點也無所謂吧?”
“停!”
“我希望——”
花鈴割開手腕動脈,湧出的血灑在離得近的幾個人身上,在骸的阻攔下,她還嫌不夠似地走到人群中将血液抹到其他人身上。
“同頻的媒介是血液吧,讓我們同頻吧。”
“停止!”六道骸痛苦捂住腦袋,感覺夢境又開始喪失控制權了,被改變着,他的夢。
花鈴成功了,除了骸,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同時、同弧度做出撫摸的動作,但隻有花鈴摸的是骸的腦袋。
“我希望,門後是出口。”喪失大量血液,又沒有止血措施,花鈴感到身體虛弱起來了。
有人打開鐵門的密碼鎖。
果然是出口。
…….
“mukuro還不走嗎?”好累,已經沒法同頻的花鈴蜷縮在牆旁,其他人已經被同頻主動結束了,但都靜止在原地,隻有骸走向花鈴,扶住她垂下的腦袋。
“為什麼?”
他有太多疑問,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不逃跑,為什麼不操控同頻的人自.殺一勞永逸。
一旦嘗試操控别人的快.感就無法停止了吧?
“我想要你起碼能做個美夢吧。”
“夢裡死亡,現實中你也會死。”
花鈴知道這是句謊言,嚴格來說,這是他們兩個共同的夢,就是不知道六道骸抱着什麼心态撒謊了。
“那mukuro今夜會睡得好一些嗎?”
“……嗯。”他鼻音沉重,潮濕的眼淚似乎藏在了壓抑的顫音中。
“晚安…做個好夢。”緩慢閉眼。
“……”
…….
像是回光返照,她突然眨眨眼,注意到六道骸撫摸她臉頰的手,趁他僵硬時使勁咬了一口:
“mukuro不太好聽。”
“我是淩裡花鈴。”
六道骸不知道怎麼面對“詐屍”,哭笑不得時,懷裡的人又徹底沒了動靜,隻能看着有着齒痕的手。
夢裡一切都停止了運轉,六道骸缺少的輪回眼又回來了,一藍一紅的異瞳詭異到灼目,他想明白了什麼,收回描摹懷裡人唇瓣的手,瘋狂大笑,周圍原本沒有動作的人也是同樣的異同,和他的動作分毫不差,捧腹大笑。
六道骸絲綢似的嗓音眷念地重複這個名字:
“花鈴……”
祈禱别讓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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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俠客處。
“花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