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舟行離開英國的前一周,念叨了三年說要來英國看大本鐘的江松月,終于願意将英國列入她的旅行名單,從北京出發了。
希思羅機場,裴舟行一眼就看到拖着紅色行李箱,帶着墨鏡,身着黑色長裙,留着粉棕長卷發的江松月。而江松月在看到他之後,立刻摘下墨鏡向他招了招手,快步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cool gay!”江松月對着接過行李箱的裴舟行笑着說道。
“好久不見,beautiful maiden!”裴舟行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好吧,你赢了。”江松月學着裴舟行從前的樣子聳聳肩說道。
“彼此彼此。”裴舟行拖着行李箱往機場外邊走邊回道。
從前見面就掐的兩個人,即使三年沒見,再見時依舊和從前一樣。就好像時間并沒有在他們之間劃上名為“銀河”的鴻溝。
“裴舟行,幾年沒見感覺你長高了呀。”
江松月上下打量着裴舟行笑着說道,然而不出裴舟行所料,誇他的話不會超過三秒,“不過,好像還是小全更高一點,你終究是被後浪拍在了沙灘上。”
“裴簡行,應該上大學了吧。”裴舟行難得沒有反駁什麼,隻是想到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的弟弟問道。
“是呀。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全變化有多大?不僅長高了,而且整個人開朗了許多,越來越像你從前的性子了,看來戀愛的影響還挺大的。那個女生我見過好多次,不僅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活潑開朗,像個小太陽一樣,和她待在一起就像沐浴在冬日的暖陽下,沒有人會不開心的——姨媽也很喜歡她,但又覺得自己很失敗,畢竟你知道的,隻要是小全的事,姨媽一直很上心,但好像每次都适得其反。她覺得是因為自己才讓小全長成那樣的性子。”
裴舟行聽出了江松月話裡的意思,沒有搭腔,而且聳了聳肩,岔開了話題道,
“怪不得我畢業的時候他沒有來。”
“那你這個做哥哥的,不是也沒去弟弟的高中畢業典禮。”江松月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說到這個,小全開學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的一個高中同學。”
“……是嗎?”
提起高中,裴舟行還是會在下意識地愣住,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那個人的身影。裴舟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高中逐漸地和那個人畫上了等号。
“這麼緊張幹嘛?就是那個畢業時候哭得稀裡嘩啦的男生,我對他印象可深了,怪好玩一個小男生……我記得好像叫鄧什麼瑜?”
“鄧子瑜。”裴舟行語氣平淡,面無表情地回道。
“對,好像是叫這個名字。看着不怎麼聰明的樣子,沒想到竟然也考到Q大了,看來人不可貌相……我當時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和一個女生并肩走在一起,笑得龇牙咧嘴的。那個女生我看着也聽眼熟的,個子不高,挺文靜一個女生,帶着個眼鏡。”
“你說的是那個女生是于月柯吧。”
“于月柯?哦對!我想起來,就是她!你們畢業典禮的時候,她是不是還上台演講了?我說怎麼這麼眼熟。所以,那個鄧子瑜和于月柯是情侶?這麼一個優秀的女生怎麼就看上了他——對了,當時……”
“姐,你是來玩的,還是來當我媽說客的?”裴舟行冷不丁地打斷道。
“什麼說客?我可是來英國看大本鐘的。”
“你一心虛,說話聲音就會變大;還有你說謊的時候,會裝作很忙的樣子,避開别人的視線——就像現在一樣。”
“……看破不說破嘛。有時候真的很煩你這個觀察力。”
江松月小聲嘀咕着想要岔開話題,但在看到裴舟行的眼神後,隻好無奈坦白。
“其實姨媽也沒說什麼,就是想着是不是多提點家裡和高中的事情你覺得懷念就會想回去了?不過現在看來,有些人對你的影響比美好回憶更大。”
“我現在挺好的,還不想回國。”裴舟行沒有回答江松月的問題,而是直接了當的終結了話題。
看着裴舟行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江松月很清楚倔起來的小燦,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于是也自覺地不再談起這個話題。
“大本鐘!我來了。”江松月剛出機場就忍不住大喊道。
裴舟行看着眼前依舊活力滿滿的江松月,覺得昨天晚上老媽那通國際長途電話似乎有些多餘——看來年紀越大越愛操心這句話真沒說錯。
但是裴舟行卻忘了一件事:人是多麼擅長僞裝的動物。
五天的行程,裴舟行先是帶着江松月參觀了大英博物館。看着她帶着複雜的心情進去,不出所料地帶着滿腔的氣憤出來。
“真是一群強盜!”江松月咬牙切齒地說道,一路上也是滔滔不絕,義憤填膺。
裴舟行雙手抱臂看着不管過了多少年,依舊喜歡自虐的表姐問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進去?”
“不到黃河不死心,我這個人就是這麼喜歡犯賤——走,下一站!”
白金漢宮的衛兵換崗儀式,她關注的重點卻是衛兵的長相。
“我覺得前面的這個比後面的那個帥,裴舟行,你覺得呢?”
裴舟行斜靠在牆上看着趴在欄杆上看着向裡張望的江松月,扶額問道,
“你确定要在這麼嚴肅的場合說起這個?”
“那不然?不過我覺得那兩匹馬不錯,不然我們也騎馬去?”
“今天開放日,你不進去看看?”
“不了不了,我最近仇富。所以你——也給我小心點。”
作為哈迷的她,又去了國王十字車站和華納哈利波特工廠。
看似熱情十足的江松月,卻對每個地方都很敷衍,寥寥幾眼,用誇張的行為和動作來極力掩飾這樣的不走心。
威斯敏斯特教堂、聖保羅大教堂、倫敦眼、塔橋、泰晤士河……這些曾經她所期待的地點都好像隻是她的任務。
表面激動不已,實在完全不走心的觀賞和評價;每次出去旅遊,總要拍個不停的人,這次卻沒有讓裴舟行幫她拍一張照片;而且裴舟行還注意到,她總是時不時地走神……
每當看着她那職業般的假笑時,裴舟行都會忍不住地想:江松月僞裝出來的快樂,是在瞞他?還是騙自己?
“接下來就是大學生的主場了,帶我去參觀一下你的學校吧。”江松月像是松了一口氣般地對裴舟行說道。
“不看大本鐘了?”裴舟行還是忍不住問道。
“剛剛不是經過了嗎?”江松月頭也不回地徑直向地鐵站走去。
“嗯。”裴舟行看着她的背影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