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對勁,施念不對勁,渡天弦知道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晚膳後梁愛華來到自己院子中,那裡有一樹梨花,好像自施念出生這花就在。她還記得施念五歲時,剛接觸武學,那時候他就喜歡拿着比他還重的槍滿院子跑。自己在後卻怎麼都追不上。
最後他跑到這院子裡對着梨花發呆,梁愛華追過來的時候他正一動不動看着那最高處的花朵。
“母親,你信不信我能把它摘下來。”施念指着梨花說。
“念兒别鬧,那個太高了。”梁愛華周圍的丫鬟都跑不過他,一并在這喘大氣。
“母親,等着。”施念說完這句就開始爬樹。
這可把梁愛華他們吓着來,趕緊來到樹下接着,生怕施念摔了。
偏偏施念穩得很,每一個動作都是事先考慮好的,拿着長槍一點點往上爬。快到頂上時,已經沒有可以借力的樹枝,施念便用槍一揮将花打落。
掉落的花那一刻看起來那麼的慢,施念就一并跳下在半空中翻身然後抓住花朵,在施念松手的那一刻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輕。
可他不僅抓住了花還平穩落在地上,站起身來捧着花到梁愛華面前,說:“母親,送給你。”
那個畫面她可以記一輩子,關于施念的一切她都能記得。
梁愛華是晉王的遺孤,從小便接到宮中贍養,她的養母陳皇後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可惜年輕早逝,她哭了一天一夜也沒能等到皇帝去看她最後一眼。
心灰意冷之下自請遠嫁皇城,那時候她以為離開那個傷心之地就行,卻沒想到落入另一種絕望之中。
皇帝指婚的東陽王施百毅年紀輕輕就征戰沙場,雖然這東陽王的是自父輩繼承,但并不影響他在軍中的威名。
嫁過來的當夜施百毅并未出現,直到第三日才見到這位威名赫赫的東陽王。府中的人對她都好,就是有一種詭異的氣氛一直籠罩其間,好像都在瞞着自己什麼。
後來有人給她講了一個故事,東陽王其實一直有一個心愛之人,在等着東陽王征戰回來後成婚,他們即将修成正果之際,皇帝指婚了。
施百毅的心愛之人正是穆秋霜,他們所有方法都試過了,逃婚也好求皇上收回成命也罷,但最後的結果是被摁着頭拜堂成婚。
這麼看來她倒成了一個拆散人家姻緣的罪人,梁愛華想,即使如此梁愛華也沒有想過離開,她本就是想來躲個清淨,施百毅不來正好,自己更不會去打擾他和他的摯愛。
幾日後施百毅找到梁愛華,希望她能允準穆秋霜進府為妾。那時候梁愛華還不知道原因,想着能這能彌補她媽?同意了穆秋霜入門。
摯愛隻能做妾想必是委屈的,就是想不通他為何會願意妥協,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當時的穆秋霜已經有孕。再不進門隻怕就晚了。
在看到穆秋霜時,梁愛華意識到自己和陳皇後都是一樣的命,自以為的清淨日子隻過了半年,她就要被看不到的未來折磨瘋。
梁愛華不知道自己每天為什麼要醒來,為什麼要睡覺,為什麼要吃飯,她真的好想好想母親。
想戀關于她的一切,要是她還在,自己肯定不會嫁這麼遠,一定會時時陪伴在她身邊。
被孤寂折磨太久,梁愛華忽然生出一種想要去陪母親的沖動,她走在院子裡恍惚間聽見了母親在喊她,她便要随着那個聲音而去。可下一秒嬰兒的啼哭聲将她從幻夢中叫醒,回到實現。
穆秋霜生了,生了東陽王府的長子,那時候東陽城的人都在背地裡笑話她,長子讓一個妾先生了。隻有她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她的恥辱,是她的希望。
孩子出生的當夜梁愛華就去到穆秋霜房中,那是她第一次去,滿屋子的人對她都有一種戒備。
可梁愛華真的隻是單純的來看看孩子,他尚在襁褓,看不出長得像誰,卻不哭不鬧。梁愛華伸手去觸摸時他還抓住自己手指,溫暖的觸感很是不同。
那時她就生出一個想法一定要撫養這個孩子,可是一切沒那麼簡單,無論哪個院子的人都不會願意的,她那時隻能憑借着自己嫡母的身份把孩子強行搬到自己屋子裡。
她知道與生母分離非常殘忍,但是她忍不住了,她在世上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如果沒有這個孩子,那一晚自己說不定真的會去見陳皇後。
即便再殘忍她也想要這個孩子,她給他取名施念,代表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念想,思念。
穆秋霜對此沒有說什麼和施百毅過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他們會時常來看施念,梁愛華也會帶着施念去看他們。
施念也與其他孩子不同,從小就聰明懂事,他會給兩個母親都備禮物,然後帶着她們一起去逛遍東陽城大街小巷。
無論學什麼他都是一遍會,根本不用費心去教,小小的施念總是會牽着梁愛華的手說:“母親,我以後要當大将軍。”
“好,我的念兒就是大将軍。”
想到那些畫面梁愛華不禁嘴角揚起笑容,隻要施念平安就好,其他的她什麼都不要。
“母親。”施念邁步走進院子,看到梁愛華對着院子裡的花發呆,便說:“母親喜歡梨花?”
想象突然映照入現實,還是一個已經長大成人,英勇俊俏的男子。梁愛華說:“是啊。”
施念看着最高的那朵,隻有那朵稍微大些,施念心有打算手中折下一段樹枝,三兩步踏着樹幹朝着最高處去,快要接近時施念用樹枝一打,花便落到施念手中。
他接住花後穩穩落到地上,來到梁愛華面前說:“母親,給你。”
一如當年,什麼都沒變。
梁愛華捧着花,心滿意足地問:“念兒你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母親,我想知道我去監斬渡遊那日,都有誰進過我的房間。”施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