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能做到這個位置,想必得是皇帝的心腹之人。
但這位杜公公是先帝留下來的人,有本事管理宮内諸多大小事宜,燕帝留用他是因為好用,卻不是因為信任。
所以也隻是稱得上尊重,難交心。
故而燕帝身邊當差的人是隔幾日就換一個,隻是都交給這位杜公公管。
所以他究竟有沒有注意到燕帝的異樣也不好說。
思來想去許久,平貴妃還是擡腳邁進屋裡,揚聲道:“陛下怎麼樣了?”
幾個太醫面面相觑,就是沒有一個敢說話。
見狀,平貴妃的眉毛當即豎了起來,罵道:“一個個張了嘴都是隻會吃幹飯不會說人話的?若是如此,那這舌頭也别要了!”
“娘娘息怒!”為首的一個老太醫帶着衆人連忙跪下,卻還是不好開口。
思慮再三,才小心翼翼道:“娘娘……陛下身子常年虧空,底子較常人确實差了些,所以也可能是多年虧空積累下來的病症……”
“可能?你少給我可能這可能那的,這話我自己不會說?我就問你,陛下得的是什麼病,什麼時候才能醒,什麼時候才能好,你可能明白?”
聞言,那群太醫抖得更厲害了。
說也說不出來,不說還有掉腦袋的風險,左右為難。
眼見平貴妃的耐性即将消耗殆盡,昭月忙道:“不如這樣,娘娘和殿下先去盤問近來陛下都吃過什麼,做過什麼,和什麼人接觸過,我再給陛下把脈看看。”
平貴妃警惕地看了昭月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
葉曦卻道:“去吧。”随即又在平貴妃開口控訴前便道,“她還學過些醫術,知道些偏方,别人看不出來她卻不一定。反正太醫們也說不出什麼來,不如叫昭月大人去看看。”
平貴妃啞口無言,卻也明白葉曦說的在理。
畢竟那麼多太醫沒能叫她有孩子,但昭月卻叫她得償所願了。
隻為這個,她對昭月的信任便能高上幾分。
更何況如今也沒有别的法子,平貴妃隻能默許了葉曦的說法。
昭月手搭在燕帝腕上,仔細感受半晌,卻覺得和那些太醫說的沒什麼兩樣。
她雖然不能說醫術多精湛,但最起碼能對大小病症有個概念。
可燕帝的脈象隻給人一種身體虛弱虧空的感覺,但看他整個人的狀态又不大像,叫人難以捉摸。
良久,昭月的手從燕帝腕上移開,知曉葉曦正用餘光看着這邊的動向,便輕輕搖了下頭。
見狀,葉曦控制不住地低歎一聲,擺手叫人都下去。
葉曦道:“你看也看過了,該問的人也都問過了,都那一個說法。父皇身子骨确實不大結實我知道,但一個人就算隻是體質虛弱、内裡虧空,也不該是這樣的……”
“萬一就是讓你氣的呢?”平貴妃沒好氣地出聲打斷葉曦的話。
葉曦頓了頓,選擇當沒聽見,繼續道:“我記得楚大小姐說過,你認識一個南邊來的郎中,家裡世代行醫,叫他過來看看。”
昭月腦子沒轉過那個彎兒來,想了下,才知道葉曦說的是季宵那個心上人。
有些猶豫:“萬一……”
“他要是看不出來就找下一個,把全京城會看病的都找過來,京城的不行就一直找,總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昭月眉心一跳,突然覺得很不好。
葉曦現在也是淡淡的,語氣淡淡的,神色淡淡的。
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叫人心驚。
其實她也沒說什麼過分的,可昭月就是無端感到一種恐懼。
她一直覺得這對父女的關系很難評,是父女,擁有最親的血緣關系。
但是現在卻隔着一層東西,也隻是現在。
昭月猜測,或許再更久遠的以前,久遠到所有人都忘了的那個以前,兩人關系應該是很好的,是真的從血緣和感情都是親人的好。
她怕若是燕帝有個三長兩短,又成了葉曦邁不過去的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