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的心态一下子就炸了,她覺得自己平時對家裡的管束還是太松了,自己才走了這一會兒,人就把肉給吃上了。
這是防誰呢?
合着是防着她呢?
把她當成階級敵人了?
家裡有事都不同她說一聲了?
眼看着宋老太的火氣上來就要給全家人開個地圖炮了,宋振東趕忙解釋說,“是我三叔帶着振明和振北振西他們去林子裡捉到的野兔子。”
“野兔子脾氣不好,籠子裡養不住也養不活,最多三天就能把自己給氣死餓死,我三叔就說趁野兔子沒把自己氣死餓死前,先殺着吃了,能吃活兔子,誰吃死兔子?”
宋老太的火氣一下子就熄了,“抓到的野兔子啊……那是得炖了。你三叔的手氣不錯啊,那回頭多往林子裡鑽幾次,說不定還能再摸到什麼好東西。”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宋老太往炕上瞄了一眼,神神叨叨地同宋振東說,“你妹妹是個有福氣的,一回到咱家來,不僅有了番薯吃,還有了野兔子。你們可得念着點你妹妹的福氣,知道不?你們這都是沾了你妹妹的光呢!以後你妹妹要是遇到點事兒,可得好好幫着你妹妹,記住了沒?”
宋振東想到自己那總是做不完的作業,心裡對自家妹妹的感激差點兒凝成實質,“奶,我記得,我妹幫我的地方可太多了。”
宋老太擡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糊在了大孫子宋振東的腦門上,“年紀輕輕,學什麼不好?非要學這陰陽怪氣的說話?和誰學的?想挨打是不?”
宋振東:“……”
他哭笑不得地給自己辯解,“奶!奶!奶!我是真心的!昨兒個我們發現的!振西和振北想要玩我妹妹,結果不知道怎麼的,我妹妹就讓他倆作業本上寫錯的題目都空上了,隻有寫對了才能留下。”
說着說着,宋振東就不懷好意地摸着鼻子笑了聲,還用眼神瞄了幾眼正龇牙咧嘴滿身怨氣寫作業的宋振西、宋振北和宋振光。
這麼一看,宋振東樂了,他這三個弟弟哪像是寫作業啊,拿着手裡的筆就像是拿着大砍刀,在作業本上寫字就像是一刀一刀往敵人身上砍。
宋振東把自己這十幾年裡經曆的所有不開心的事情想了一遍,才堪堪壓住上揚的嘴角,同宋老太說,“振西和振北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他倆還小,不知道這事兒是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我和振南不會不知道。”
“昨晚回來後,聽振西和振北這麼一說,我媽就讓我和振南求着妹妹給我倆也弄上這好處了。作業寫得完寫不完不要緊,能知道自己寫的是對是錯,這不是等于随身請了個批改作業的老師?”
“有了我妹妹的幫助,我和振南都感覺考高中不成問題。”宋振東一臉高興地搓着手。
宋老太聽得一臉震驚。
震驚過後,宋老太将信将疑地問,“真的?”
宋振東無比笃定地點頭,“真的!”他還指給宋老太看三個滿臉怨氣的弟弟,“奶,要不是因為這個,振西他們三個會這麼龇牙咧嘴?”
宋老太樂了,擡手就給宋振東又是一個爆栗,“那還吃什麼兔子,和你妹妹商量商量,能不能同野兔子說說,别生氣,好好活着。兔子好養活,還會一窩一窩的生。漫山遍野都是草,随便打點草都能把兔子給喂飽。”
“要是能讓兔子到咱家這兒認個家最好,咱給兔子提供個栖息的落腳地兒,回頭咱時不時地殺一隻兔子,不就有吃不完的兔子了?”
宋振東再次沉默,他發現他奶還挺敢想的。
合着人家兔子就倒黴呗,本來在山裡住的好好的,非要跑到山下來找個栖息地兒?
家裡是鑲金了還是鍍銀了,人家兔子稀罕這個落腳地兒?
再說了,人家就算是要找個栖息地兒,犯得着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
宋振東覺得這事兒保準成不了,可他還是低估了自家奶奶的敢想敢做。
宋老太真就趴到炕上,同自家外孫女兒商量去了,“姥的好乖乖心頭肉肉,你看,能不能同山神商量商量,咱家騰一間柴房出來給兔子住,讓兔子來咱家住?”
“天寒地凍的時候,山上多難刨食兒吃啊,咱家能提前給收割上草來,還能給喂水,也能給做草墊子讓兔子暖暖和和地睡,不比在山上強?咱家也不多要,平時就要口肉吃就行,也不是天天吃頓頓吃……”
宋振東一臉無語地聽着他奶的天方夜譚,心裡直覺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