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那座空中要塞是屬于汝的吧,這麼短的時間裡,帝國已然初具雛形了。再放任一段時間,定會壯大到連餘要剪除它都會有心無力的地步。還挺能幹的嘛汝這家夥,Ruler·卡爾大帝——餘之後自稱羅馬皇帝之人啊。”
查理曼搭在劍柄上的手指動了動,少許一言難盡的表情倏忽即逝,被立香敏銳地捕捉到。
……為什麼要用另一個名字稱呼查理曼?對稱呼很在意的陛下這次卻又什麼都沒說。立香将疑惑按在心底,靜靜聆聽他們的對話。
“尼祿,我和『這個你』沒有什麼話好說。心情可以理解,但為了自身苟活不惜吞并其他的世界,濫用王權橫向侵略的行徑……可不是什麼值得稱贊的事。”
“哈。倒是會說冠冕堂皇的漂亮話嘛,裹着毛毯安眠在溫泉鄉裡的大帝。汝能理解餘的什麼?”
氣恨與煩躁交織,尼祿冷笑着撇撇嘴。“生前不說,餘在SE.RA.PH的新羅馬帝國本就繁榮奢華,有着無限光明。該歸順的,該降伏的,都已被餘平定了。一切都在即将變好的前夕……隻要、隻要餘的奏者能醒來——”
聲音突然一顫,她眼中淚光湧動,透出強烈的,連立香都為之觸動的悲傷情緒。
“所以,餘絕不會放棄。王權給了餘最後的夢,那就要在它消失之前找到出口。這個SE.RA.PH……一定在哪裡還有奏者的『肉/體』在。隻要将這裡變成餘的地盤,總有一天能夠找到将三者聯結合一的辦法。那樣一來……什麼都解決了。餘會保證這裡也像餘的羅馬那樣欣欣向榮,萬民歡歌。這有何不可?”
“你還是沒有明白。你的世界會被剪定并非發展得不夠理想繁盛,而是起決定作用的人注定時日無多,沒人能領導它走向具有更多可能性的未來。”查理曼不為所動,“Master與我們Servant不同,失去的部分不會重來。這邊的……編纂事象的月之禦主,已有了與其艱辛奮鬥相匹配的圓滿道路,又何嘗願意被你們取代。你要做的是回去陪伴你的禦主直到最後一刻,而不是抛下對方前來這裡,試圖掠奪另一個世界的結局與成果。此行此舉——”
涼涼一笑,眸中感情如退潮般全部撤去。
“實在是太遜了。”
“……竟敢!诋毀餘對奏者的真心!!”
原初之火的劍身瞬間激發出憤怒的魔力熾焰。尼祿咬着牙,字字句句殺意畢露。
“輪不到汝來教訓餘,卡爾大帝!汝身為英靈的記錄王權已透露過不少,即使身邊沒有奏者,餘也不可能輸。……加上那個無名的Master放馬過來吧!”
“真是自信啊。”查理曼一揮手,聖光反而把立香逼退了兩步,金色的庇佑結界将其籠罩。
“我的Master不會參加。和你的禦主一樣,他隻負責給我提供魔力。對現在的我們來說……”他側頭向立香遞去一個“不必勉強”的眼神,“……這就足夠了。”
“很好。”尼祿怒極反笑,“餘也會遵守承諾,在砍下汝的首級後留他一命的!”
沖突急速爆發,又在眨眼間步步升級。兩柄劍重擊角力,輕觸鬥技,金色與紅色的火星不斷迸濺,劍刃摩擦拖出撕裂鼓膜的高頻音調,和形似流星彗尾的灼眼軌迹。藤丸立香膽顫心驚地觀戰,生怕一個瞬目就錯失關鍵的地方。
和迦勒底主動突入異聞帶不同,這邊是剪定事象的Servant客場作戰,看似劣勢,可尼祿通過月之王權預先獲得了查理曼在英靈座的記錄,知己知彼,有備而來。每次查理曼用左手光彈向她死角射擊卻被及時回手擋下,魔力放出的聖光也被對方輕盈地以劍舞化解,就是行動遭到透徹算計的證據。更何況,尼祿的殺意與決絕遠在這邊之上,她招招強攻,劍氣似火,冒着被查理曼強硬彈開的危險一步不退,恨不得下一劍就将刃尖送入對方心口。戰況還沒拔河多久,勝利的绶帶就有了向尼祿搖擺的迹象。立香正焦躁不已,忽然注意到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從見面,到被對手牽制的不利局面,查理曼始終在用手中的聖劍和魔力放出與其周旋。
他的……勇士們呢?
“迎接王的威光吧!”
偏頭閃過尼祿兇悍的劈擊,查理曼伸出左手,綴滿符文的藍黑色魔力束洶湧而出。
“長這樣的威光也未免太可疑了點!”尼祿一個滑步遠離,“到此為止了。就在這裡為你打開送行的道路——開啟大門吧!拉開獨唱之幕吧!”
黃金劇場招搖降臨,将二人籠罩其中。拉遠距離,再借寶具的劍技割裂阻礙,沖刺貫穿,簡直是絕佳的發動時機。尼祿将原初之火側舉,疾奔而出,“『童女讴歌的榮華帝政(Laus Saint Claudius)』!!”
淩厲的劍鋒,随之引燃的火海,對她有利的固有結界,看似那樣勢不可擋。查理曼擺出以聖劍抵禦的姿态,嘴唇微動。
十二把銳劍,突然齊刷刷浮現在聖騎士帝正前方。
“什………?!!”
女劍士的碧眸難以置信地蓦然睜大。
早在多久之前就未曾用它們作戰,讓其專注蓄力——抓住尼祿突進的同一時刻,所有劍尖同時浮出碩大的、彩色缤紛的魔力光團,每一把都等同于A級寶具解放的威力,瞄準正向炮口沖來的『獵物』的面門,轟然齊射出威力遠超其寶具之上的,神聖之光。
“蠢貨。誰告訴過你——”
冷峻的、王的聲音在後方沉沉響起。
“我就是那個『卡爾大帝』本人的?”
隻身撞入白光中的羅馬皇帝,身影化為炭筆繪畫的斑駁。她已無法再回答他這句話。
◆焰詩焚燼·剪定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