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所謂前男友就如同薛定谔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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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選組的審問室總會讓你感到不舒服——狹窄的天窗采光極差,室内沒有其他光源,肉眼可見的灰塵微粒漂浮在空氣中,老化的牆壁隐約因陰濕而生出黴味,唯一一隻座椅那冰涼的鐵質椅背刺得你後背生疼。
奈何雙手被拘,面前還站着真選組兩大最強戰力,此時逃跑隻能算是異想天開。
一邊擔憂着高杉晉助可能會在今晚的祭典用什麼未知手段開展無差别恐怖襲擊,一邊還要與真選組周旋,你表面故作松弛,精神上卻進入高度緊繃的狀态。
“所以說,你們到底想審問我什麼?”
“‘葬送姬’。”
沖田總悟目不轉睛地盯着你聽到這個詞後有一瞬慌神的臉,仿佛要把你的所有秘密都看穿。
“戰争末期,攘夷志士陣中曾流傳過一個說法——‘當你奄奄一息求死不能的時候,葬送姬便會現身,來送你最後一程’。”
土方十四郎吃驚地瞪向他,看上去對此事毫不知情,還沒反應過來沖田為什麼突然談起攘夷戰争時期的轶聞:“喂總悟,你在說些什麼呢?!”
“閉嘴土方副長,這都不知道屬于你工作失職,給我去切腹謝罪。”
“臭小子……!”土方氣不過,煩悶地取出一隻香煙疏解怒火。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沖田隊長。”你見土方副長還被他蒙在鼓裡的模樣,微笑着搖頭裝傻,心存僥幸,“攘夷戰争中流傳的外号多如牛毛,那些傳說是真是假都很難分辨,我勸你還是不要輕信某些謠言為好哦?”
但是沖田總悟對你使的小把戲完全免疫,他走近你,隔着一張審問桌,從上方俯視你僞裝的完美笑容:“别裝傻了,‘葬送姬’就是你吧?枝川景。”
“哈?!”土方十四郎震驚得差點拿不穩煙,猝不及防被嗆一口,不敢置信地湊到桌前,“枝川小姐你……參加過攘夷戰争?”
——糟糕,事情似乎越變越麻煩了。
上一秒還溫和純良的笑容蓦然間隐去,原本澄澈如寶石的琥珀色雙瞳覆上一層陰影,其中搖曳的,是讓你不願再回想起那堆滿同伴屍體戰場的徹骨痛楚。
這眼神令沖田總悟更加笃信他之前拷問攘夷黨犯人所得來的情報,繼續用他冷酷的暗紅色雙眸對你窮追不舍,将你逼至絕路:“不招供的話,加上我今早所見……你會被送進監獄的,之後你會被怎樣我可就保不準了。”
“請你向我們說明到底是什麼情況吧,枝川小姐。”土方副長也終于反應過來,嚴肅地重新審視着你,“念及你和近藤局長的關系,即便你曾參加過攘夷,如果能保證現在與他們撇清關系,我們也不會為難你。”
你心底掠過一絲動搖,搭在腿上的手攥緊又放開,垂頭考慮好所能告訴他們最大限度的真相,半晌後才平靜開口道:“知道了,我會向你們說明的。”
“十年前……那是攘夷戰争進入後期、即将失敗的時候,我加入攘夷志士陣營,做過一段時間的後援工作,主要負責清理‘殘局’。”
你見他們仍是滿臉疑惑,對這個詞并不熟悉,便進一步解釋道:
“那是指——戰役結束後,回到戰場搜尋想要活下去的幸存者,而對于其他受盡慘烈傷痛折磨一心求死的同伴……我會了遂他們的心願,然後将屍骨埋葬。用你們所能理解的事物來比喻,就和武士切腹時一旁的‘介錯人’差不多。久而久之,還活着的同伴們便給我起了‘葬送姬’的外号。”
“你……”土方十四郎恍然大悟,同時也明白了你剛才面色陰郁的原因,看你的眼神添上幾分同情,“開玩笑的吧?一直做着親手斬殺同伴這種事,不會留下什麼嚴重心理創傷嗎……”
“當然,所以沒等戰争結束我便退出了。”你故作輕松笑道,“如今的我與攘夷再無關系,所以還請你們放過我吧。”
“為什麼要參戰,去接這種工作?”沖田總悟對此受到的沖擊似乎更小一些,冷靜地問你。
你自然不願告知他們是因為那幾個同窗師弟想去奪回吉田松陽、而你隻是不放心他們便跟過去,于是避重就輕,講出提前編好的答案:“啊,說來慚愧,是因為我前男友也參戰了。”
說完,你還僵硬地偏過頭去,一副黑曆史被人發現而悔不當初的痛心疾首狀。
然後你仿佛聽見,真選組兩位精英警察表情崩壞的咔嚓聲。
“枝川小姐,你說的前男友,該不會是那個……”沖田總悟立刻聯想到今早在橋邊看到的一幕。
“那倒不是他。”你迅速冷下臉,矢口否認道,“我隻是被那流氓強迫的,說起來還要謝謝你難得按時上班巡邏救了我呢,沖田隊長。”
“原來如此。”還長着張娃娃臉的圓眼睛少年又恢複到他平時一貫的鬼畜表情,回敬你道,“不用客氣,你要感謝就感謝淩晨四點趕我們起床做祭典準備工作的混蛋副長吧。”
“……?”對你們在聊什麼一頭霧水還莫名被罵的土方十四郎。
你彎起眼眸粲然一笑,轉頭看向那位叼着煙愣神的黑發青年,提醒道:“說起來,祭典已經快開始了吧?現在還不去布置警衛真的不要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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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兩位匆忙離去真選組精英,你長籲一口氣,癱坐在冰冷的審問椅上,手铐依舊套在你的手腕,稍一動作,鎖鍊便會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計劃外的是,你本以為剛才的說明足夠幫自己洗清嫌疑,但沖田總悟堅持讓你在這裡等他們回來才願意釋放你,還把從你身上搜來的武器全部帶走。
“解開手铐的鑰匙在我口袋裡——在那之前,别想着搞什麼小動作哦?”
你不清楚那抖S少年究竟在心裡打什麼小算盤,但你必須采取行動。
猛地出腳踢暈唯一值守的警衛,你毫無阻礙地走出屯所,雙手攏進和服寬大的袖中,将手铐遮掩住,在即将入夜的傍晚昏暗天色下,朝人聲鼎沸的祭典會場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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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下一個去買炒烏冬面!”萬事屋的中國風紅發少女神樂騎在一隻體型碩大的機器人脖子上,興奮指揮它載着自己去禍害下一個攤位老闆,志村新八隻得無奈在旁跟随,以防她無節制地把公司經費花光。
白胡子的年邁機械師平賀源外抿下一口清酒,望向兩人一機械走遠的背影感歎:“真神奇,總覺得三郎看上去很開心。”
“這個嘛,肯定比跟常年闆着臉的老頭在一起開心。”坂田銀時咬着丸子,順口吐槽。
“哼,跟我兒子說一樣的話。”
“兒子?原來您有兒子啊。”
“然而已經不在了……”老人舉到嘴邊的酒杯略一停頓後又放下,似在緬懷,“自顧自地跑去打仗然後死了哦。”
坂田銀時聞言意識到了什麼,用複雜的神情看向自己的委托人。
“那臭小子從小跟我一樣喜歡擺弄機器,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可能是最開心的……以前搗鼓機器僅僅是因為喜歡,可自從有了‘江戶第一機械師’的稱号,機器于我而言不過是一種牟利手段罷了。”老人仰頭飲盡杯中的酒,感傷地回憶起過去,“兒子反對我這麼做,離家出走後,就再也沒回來。”
手中的那串丸子早已下肚,坂田銀時若有所思地舉着什麼都不剩的竹簽,眼神晦暗不明。
“說起來我聽登勢講過,你也打過那場仗?”
“……那可算不上什麼打仗。”銀發男人低頭看着面前空蕩蕩的盤子,感到内心仿佛也空掉一塊,歎息般地回答,“但是依舊有不少同伴戰死了。”
“沒想過為他們報仇麼?”
“啊?”他驚訝,回過神來瞥向老人,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
“沒想過為戰友們繼續讨伐幕府和天人嗎?”平賀源外繼續執着地追問他,像是他自己心存的某種執念。
坂田銀時徹底清醒過來,猛然間預感到某種可能性,但那個想法太過瘋狂,讓他又不确定地試探着問:“老爺子,你……?”
“啊,不妙!還要給機器人表演做最後的調整,我得回去了。”然而江戶第一機械師明顯是想要逃避這個話題,擅自中斷兩人間的交談,起身去把陪同神樂遊玩的三郎叫走,消失在祭典喧嚣的人潮中。
萬事屋老闆凝視他離去的方向,默不作聲地沉思良久。
剛才被追問的時候,腦海中卻清晰浮現出另一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