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快去幕府工作了,有些麻煩事還是盡早知道為妙。”他把剩餘吃空的碗碟悉心摞好,把它們遞給幫忙搬運的伊麗莎白,嘴上憂愁歎息,“上次在微笑酒館見過德川茂茂後,我派人去調查過他的背景,挖出不少新料——幕府當年曾圍繞繼任德川定定的将軍之位,從内部分裂為推舉德川茂茂的南紀派,與推舉另一位合法繼承人的一橋派。兩派暗地裡展開過激烈政鬥,最後是南紀派在定定的支持下勝出。”
“所以你說的‘大人物’,是指一橋派嗎?出于對繼嗣鬥争落敗的不滿,他們間接通過控制那些财團支持攘夷活動,想要找機會扳倒現任将軍上台掌權?”領會到這舊事裡的意思,你把洗好的碗碟放上瀝水架,回到餐桌前坐到他對面,進一步展開分析,“可現在他們因聽命于南紀派的真選組被切斷利益輸送渠道,有可能做出更為冒進的選擇,比如說——”
“與攘夷勢力直接聯手,謀劃出更具威脅的行動。”桂默契點明道,面色在這一刻變得愈發沉肅,“鑒于我們穩健派目前沒有傳回什麼新線報,恐怕一橋派想找上激進派也說不定……”
“激進派?”受這個關鍵詞提醒,你立刻聯想到橋田屋與鬼兵隊有過私下雇傭關系,不禁驚聲道出那從腦中一閃而過的假想,“要是讓他們通過橋田屋和晉助達成聯手,别說真選組,連整個幕府都會被反過來從中間捅穿啊!”
「?!」
“如果讓高杉那家夥逮住機會來摻一腳,的确無法否認有這個可能……”
“假發,你們最近有探聽到鬼兵隊的動向麼?”
“不是假發是桂。”他遺憾搖搖頭,“很可惜,與高杉決裂後,我們想再從将活動中心搬至宇宙的他們那裡獲取情報,已經變得十分困難了。”
“這樣啊。”你洩氣靠上椅背,視線投向不遠處櫃子裡的三味線,心中某處隐約冒出強烈不安。
——如今缺少線索,形勢依舊不夠明朗,種種事情的發展仍未有定數。
寄希望于伊東能早做決定,或者土方能順利說服近藤先生……着實都不算能靠得住的選項。縱使把該講的話都已向兩人切實傳達到,也無法阻止今後這場不可避免的内鬥。
“你對真選組這事相當在意呢。”見你緊蹙着眉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樣,桂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你身邊,伸手拍拍松軟柔順的發頂,不緊不慢地安撫,“别擔心,以我與他們打交道這麼久的經驗來看,那些混蛋是如群狼一樣生命力頑強且團結一心的家夥,可沒那麼容易被這種程度的小打小鬧掀翻老巢。”
被他實為諷刺的揶揄逗樂,你哈哈笑了兩聲吐槽:“聽得出來你怨念頗深啊。”
“當然了!你不知道前兩天我一大早趕去駐地開會的路上,沖田那小子……”
「桂先生,您還記得今早也有會議嗎?」伊麗莎白舉闆提示。
“不好,都快遲到了!那我們趕快走吧!”桂看了眼時鐘匆忙打住話頭,拔腿往陽台外跑去,對你揮揮手道,“師姐再見!”
恰好一串急促鈴聲同時響起。
“啊,正好我得接個電話,再見啦。”你當即掏出手機與他道别,轉身走向陽台按下接聽鍵,目送他們輕盈跳上對面樓的屋頂一路跑遠。
……
是宗信的來電。你将伊東需要更多時間考慮的消息帶給他,又聽他那邊背景音傳來某大叔傷心欲絕的不斷哀嚎,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松平家的愛犬剛剛去世,宗信正在幫忙料理後事,所以他們這幾天會很忙,讓你先緩一緩等葬禮結束,再帶着推薦信去警廳辦入職。
“從上至下都是狀況不斷啊……你們真選組最近是被什麼東西給詛咒了嗎?難不成那把刀是真的妖刀?”
挂斷電話,你唉聲歎氣自言自語,仰頭憂郁望向秋季湛藍無雲的天際。
//
之後的三日,你想起那晚被隊員們聚衆圍觀的驚險一幕,出于避嫌心态沒再拜訪過真選組屯所,每天都無所事事,不是去志村道場蹭飯就是在萬事屋做客。
變故發生在第四天。你清早剛睜眼便突然接到山崎的電話,說土方近幾日因嚴重違反十幾條局中法度,被局長和伊東共同決定處罰無限期禁閉,實質上相當于從副長之位解任。
“枝川,這事以後多數人都徹底倒向了伊東派,組裡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個沒人的地方給你打電話……但我還是會堅決站在副長這邊,因為他早就說過那家夥有問題,我會繼續盯緊他找破綻的!”山崎焦急得團團轉,連珠炮一般的話語差點讓他舌頭打結,“可問題是副長現在從屯所失蹤不知去向,我完全聯系不上他……你能幫忙在外面找找麼?至少我得知道他人在哪裡才能放心,真的麻煩你了!”
“山崎,請先冷靜一點……你剛才說十四郎連續違反隊規?他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是哪裡搞錯了還是伊東在給他潑髒水?”你不可置信抓住重點發問。
“不,副長違規都是千真萬确大家有目共睹的!雖然我也覺得他像是突然鬼迷心竅,但他的的确确是做過不少匪夷所思的怪事……比如開會時手機沒靜音、帶頭看《JUMP》和重要會議遲到之類,還沉迷二次元買了不少DVD和手辦……”
“二次元?”你立刻回想起那晚土方的異常舉動,眉頭一皺發覺導緻這一切的根源,“糟了,肯定是那把刀……”
“哎?什麼刀?”他不明所以問。
“就是十四郎前幾天剛換的新刀,刀匠說那把刀被詛咒過,但他不聽勸硬要帶在身上,估計是靈魂被其蠶食了。”你氣惱簡要對他解釋,來不及考慮這怪奇理由能讓他相信多少,匆匆掀開被子爬下床,“山崎,你自己一定小心行事别被伊東他們發現,我這就想辦法找人。”
……
沖出家門踏上大街,你第一站便往萬事屋跑。尋人這種大海撈針般的事講究人多力量大,廣撒網便能進展得更容易些。
沒按鈴直接開門進屋,你在玄關脫掉鞋輕車熟路小跑進客廳。
“銀……”
剛準備說出口的話,卻在見到沙發上與那三人面對面坐着的來客時,被硬生生扭了個彎——
“十四郎?!”
“喲,早上好,枝川氏。”
在你徹底呆滞的目光中,曾經衣冠整齊氣宇軒昂的真選組警察,此刻卻身着紅色上衣與嬉皮士風無袖牛仔外套,額上系了根紅色頭帶,正舉着戴了機車手套的右手向你乖巧問好。
“……你誰?”你震撼盯着他全然失掉往日冷酷氣質的臉,感到前所未有地陌生,轉頭問另外三人,“而且他怎麼會出現在你們這?”
“呃,其實我們也才剛剛搞清狀況……”
新八也是一副萬般無奈的表情,率先開口向你解釋了事情經過。
“……土方先生背上那把刀據說是妖刀,我們正打算帶他去鐵子小姐的店裡,問問這刀的來曆呢。”
“還是會變成萌萌美少女的妖刀阿魯!”神樂補充道。
“妖刀不是那種東西吧……”新八心累吐槽。
“那你呢?為什麼着急忙慌門都不敲就闖進來?”銀時挖着鼻孔懶洋洋問。
“趕緊先出發吧,路上再跟你們詳細說。”你一把拉過土方的手腕将人往外拖,怒氣沖沖低聲抱怨,“真是的,我早都提醒過這死腦筋把刀換掉,這下可好,被霍霍得要讓真選組炒鱿魚了……”
那三人相互對視一眼,舉步跟上你們往外走。
“不……我不要去工作啊!工作好可怕!”完全尼特族上身的男人無力搖晃被牽引的手臂,恐懼到發顫的聲音要多軟有多軟。
“十四郎,我不是帶你去工作的。”即使被吵得頭疼,你也實在無法狠下心再去責罵些什麼,“得先幫你把魂給找回來。”
——都怪我當時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要是能早一步勸住他就好了……
以後絕不能再由着他任性胡來。
你悔不當初,默默下定決心,任宅十四如何對頭也不回的自己苦苦哀求,堅定邁出萬事屋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