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有些傳說在親眼所見前總是很難相信。
你呆呆望着土方癡迷于電視屏幕上一群動漫美少女的狂熱模樣,震撼不已。
——難道說,這家夥除了蛋黃醬信徒和尼古丁中毒,還有個不為人知的屬性是隐藏宅男?
但自認識以來,從沒見過他對二次元表達過半點興趣,也從未聽周圍其他人提起過……這裡面肯定有哪裡出錯了吧?
難道這舉動,也和他今早身體出現的異常有關?
——從鍛冶屋出來以後開始發作……會是新刀的影響嗎?
這年頭世間常有妖刀吞噬人靈魂的玄乎傳說,你曾聽過不少,都是到訪過的各地鍛冶屋老闆同自己講的。
以前隻當它們是民間虛構出來的恐怖故事,但現在親眼所見的場面,讓你不得不開始往那方面找解釋。
“你究竟是怎麼了?十四郎……?”心中如此疑慮着,你忍不住走上前喚他。
而土方聽見你的聲音,蹲在電視前的身軀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戰戰兢兢轉頭看你的眼神,又回複到與先前談話時無異,隻是這一回又新添些窘迫。
“對不起,阿景……我到底幹了些什麼啊?可惡,身體又擅自動起來了!”他沮喪垂下頭低聲念叨,對自己越來越頻繁的無意識失态痛感不知所措。
見他這像是從被奪舍狀态中蓦然回神的反應,你愈發警惕皺起眉頭,蹲到他面前擋住電視,認真直視那失了神采的頹唐面容:“我覺得你的新刀可能有問題,你還記得那刀匠有說過什麼嗎?”
土方頓時微微睜大了眼,擡首與你對視,這才憶起當時自己想要向對方借腰間這把刀時,鍛刀爺爺講過的傳聞——
“對了……他似乎說過,這刀雖然很鋒利,但受到過麻煩的詛咒!可後面他具體講了什麼,我就沒仔細聽下去了。”
“果然是因為這個啊。”本以為離奇的猜測意外得到印證,你将視線移向他腰側的武士刀,嚴肅勸解,“十四郎,這刀恐怕不能繼續帶着了,最好馬上換掉。”
“等等……不會吧!你認為真的是這把刀的問題?”他起身驚呼,不敢相信你會輕易得出這一點也不合常識的結論,着急辯解,“可它用起來确實比我以前的刀都襯手,我這些異常也不一定是它導緻的,可能隻是因為這幾天工作壓力太大?而且鍛冶屋的老頭說他今晚要休假回家了,我明天想找他換也換不了……總之,我還不想把它丢掉。”
見他拼命找理由護刀堅持不聽勸,你心情沉重歎氣妥協:“當然,我還不能肯定是它的問題,畢竟所謂的妖刀詛咒大都是胡編亂造。隻是在你身上發生的事太過違反常理,我便覺得它同樣無法用常理來解釋。既然你一定要把它留下,就姑且先觀察兩天看看吧。”
“嗯,你放心,我休息一晚明天應該就能恢複正常了。”土方摁下遙控器關掉電視,安下心對你露出寬慰的微笑。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沒能勸得動他,你依然心存擔憂,情緒低落垂着腦袋站起身,神色由明轉暗。
——和那時候一樣固執己見呢。
正當你如此在内心哀歎,他不知何時突然站到了面前,探出雙臂将自己輕擁入懷。
溫熱的手掌從後附上腰際,鼻尖萦繞着逐漸能習慣的煙草氣息,你仿佛聽見那鼓動漸快的心跳。
“阿景,雖然有點晚了,但我一直都欠着你這句話還沒說……”安靜伫立片刻後,你又聽他忽而低啞到極度隐忍有些粗犷的嗓音,如沙礫溫柔摩挲着耳際,“對不起……謝謝你。”
——原來還在為那時的事感到愧疚嗎?
倒也并非一根筋到無藥可救嘛。
你不由彎起嘴角無奈苦笑,從他胸口仰起頭勸慰道:“沒關系,比起在意已經過去的事,建議你有機會還是多和近藤先生談談心,商讨一下你和伊東先生間的争執比較好……我聽山崎說組内已經出現了兩派站隊的苗頭,這是個十分危險的信号。”
“我也正有此意,再這樣下去,真選組遲早會出大事。”他憂心斂下眼眸,抱着你的雙臂無意識圈緊了些。
“那就拜托十四郎了,你的谏言他應該會更願意聽進去。”你信任點點頭,在那越收越攏的臂彎中輕微扭了扭身子,“還有……我從酒館辭職,是因為之後準備去警視廳工作。具體做什麼,要聽候松平先生的差遣。”
“啊?你怎麼突然要來警廳了?”土方面露訝異,疑問之餘,轉而立刻意識到一件令他驚喜的事,“等一下,這樣的話,那我們以後不就……”
“是同事了哦。”你平靜接他的話,将謊言盡量圓得順其自然,“其實是因為我剛好有個熟人和松平先生是朋友,我又早就想換個作息正常些的工作,所以特意請他幫了點小忙。”
“原來如此,之前那苦差事的确不太健康,長期幹下去身體肯定吃不消……這樣更好,而且以後我也方便對你有個照應。”他高興笑道,聽聞這好消息,頓覺一整天盤旋在心中的不快都煙消雲散,先前低落的情緒終于昂揚振奮起來。
“勞你費心,真不必特别關照些什麼的……那我差不多該告辭了,十四郎。”你輕推他的身子打算從那逐漸升溫的懷抱中抽離,好意提醒,“快放手啦,讓你抱這麼久還沒滿足嗎?”
“不,因為正在興頭上,總覺得還遠遠不夠啊……”
“诶?!”
你卻聽這家夥得寸進尺開始耍賴。前有日思夜想的溫香軟玉在懷,原本被強行壓抑在内心深處的感情,又再次挾着那晚的記憶化成即将潰堤的潮水,驅使那雙唇慢慢朝你慌亂羞紅的臉頰下落。
“等等!這可是在屯所裡!”這才意識到他居然失控到想不合時宜地做什麼,你拼命掙紮着厲聲警告,“會被大家看到……嗯?”
就在這親吻即将熱情觸上來的前一秒,你忽然察覺來自門外的幾道不明視線,面色瞬間陰沉,果斷擡手朝那邊唰唰擲出幾隻飛刀——
“啊啊啊啊——!副長對不起!”鋒利的刀刃穿透窗紙,恰好紮進一衆聚在門縫前偷窺隊員們腳下的地闆,吓得他們驚叫往後仰倒在地,随後迅速爬起紛紛四散而逃。
“喂!你們這群臭小子……”被這陣熱鬧過頭的動靜引開注意力,土方氣得額角青筋直跳,不得不撒開抱着你的手,轉身拉開門沖他們跑遠的背影大吼,“都給我去切腹啊!!!”
“喂喂,局中法度是可以這麼濫用的嗎?”你解脫松了口氣,流着冷汗吐槽。
//
翌日早晨,有整整一周沒回過家的你,不出意外在客廳裡撿到一隻待機假發和他的宇宙寵物。
為感謝他每日辛勞幫忙照顧盆栽,你親自下廚做了頓豐盛早餐來招待,并在吃飯時告知自己換工作的事。
“居然要改行去警廳當公務員啊……不過既然實際目标是潛入調查,即便今後立場有所不同,我也不會提反對意見。”不似銀時肉眼可見的怨氣,桂小太郎對這一事實接受良好,大口吃着噴香的米飯,一邊口齒不清唠叨,“對了,不要加班到太晚錯過末班車,記得時刻提防身邊不懷好意的男同事……特别要小心穿黑制服的家夥,那群粗野的鄉巴佬沒一個是善茬。”
「小心真選組。」伊麗莎白舉闆,替主人簡潔明了一句話總結。
“你倆是腦補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鄉下出身的吧?”你嘴角一抽,又因闆子上的話想起什麼接着說道,“不過說起真選組,他們局長新近提拔了個叫伊東鴨太郎的參謀……但我跟他見過一面後,總感覺那個人哪裡不對勁,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不對勁?」
“這名字我也聽說過,據說是個擅使政治手段的精明男人……但你說的怪異是指什麼?”他察覺到異樣,放下筷子疑惑望來。
你對着面前吃空的碗專心思索片刻,道出從昨日一直延續至今的心事:“我懷疑他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了……說不定那些人會利用他想要在組裡上位的野心,做出對真選組不利的事來。但我也僅僅是有這種模糊預感,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什麼确鑿證據。”
“如果真是這樣,從我的角度看,真選組若能因伊東而解散,算是天大的喜事。” 桂抱起雙臂嗤笑打趣。
「确實。」
“我的錯,早該知道跟你提這些也沒用。”你瞪着死魚眼舉雙手投降,冷冷埋怨道,端碗起身朝廚房走去。
“不過最近我們有消息稱,由于真選組前些天的行動讓海運屋和橋田屋相繼倒台,在背後支持這兩大财團的某些大人物,對他們可是相當不滿呢……有可能真會如你所說,準備付諸行動給他們點顔色看看。”
這時,他的聲音又從背後悠悠飄來,令你正擰開水龍頭的手一頓。
“背後的大人物?”你憶起先前那股不祥的危機迫近感,警覺順着這條情報追問,“你是知道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