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内莉娅托腮端詳奧伯特,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受他邋裡邋遢的外貌蒙騙,小看了這小子。
能被強盜之王和教皇家族同時盯上的家夥,怎可能是無能之輩?
“看在你在船上幫過我的份上,”柯内莉娅說,“我給你一個機會。”
“你應該知道,利維坦和羅賓漢都在找你,你想跟哪一邊走?我可以讓你做個選擇。”
奧伯特剛有點放松的臉色又繃緊了。
“我……能哪邊都不選嗎?”他試探地問。
柯内莉娅哼笑一聲:“那你最好乖乖配合,告訴我,他們為什麼非要你不可?”
奧伯特毫不猶豫:“我欠他們錢,好大一筆。”
柯内莉娅直接吩咐身邊人:“裡侬,通知蘭伯特,他們要找的人在這兒!”
“别,可千萬别!”奧伯特急了,“我們好歹有過共患難的情誼,你不能這麼賣我!”
柯内莉娅溫柔地笑了笑。
“我對自己人從來很好說話,”她說,“但前提是,你得表現出自己人的誠意。”
“如果你以為随口扯謊能瞞過我,那就是太看低我了。”
奧伯特支支吾吾,眼珠賊溜轉動。
柯内莉娅曲指扣了扣桌緣,猝不及防地出了殺手锏:“你說的那個能繪制火器圖紙的人,就是你自己吧?”
奧伯特猛地一僵。
他的城府遠不如在名利場打滾的權貴們,隻一瞬間的肢體語言就讓柯内莉娅明白,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她幾乎被氣笑了,常年打雁,居然被家養的小燕啄了眼,可見以貌取人要不得。
“你是自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還是要我通知蘭伯特或者羅賓漢?”柯内莉娅溫和可親地問,“事先聲明,如果是那兩位,問話的态度可不會像我這麼友好。”
奧伯特看不出她哪裡友好,但他不得不承認,論人品、論可信度,柯内莉娅都比那兩位強多了。
至少,她能冒着性命危險解決沉船裡的火藥,足可證明她不是什麼喪心病狂的人物。
“對!”他自暴自棄地低了頭,“他們要找的就是我,為了我手上的火器設計圖紙。”
柯内莉娅挑了挑眉。
看不出來,這小子還真是一條大魚。
“你怎麼會繪制火器圖紙?”她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打量奧伯特的眼神也變了味——這小子這麼看都不像是經過高等教育的精英人士,連教皇國的天才們都沒能做到的事,他憑什麼獨占鳌頭?
奧伯特也沒想到柯内莉娅知道這麼一個驚天大秘密後,第一反應不是急着索要圖紙,而是質疑他的真僞。他從沒受過這樣大的羞辱,臉紅脖子粗地分辯說:“我是天才,不行啊?”
柯内莉娅嫌棄地抽了抽眼角,仿佛在問:天才?就你?
“你少小看人!”奧伯特可憐的自尊心沸反盈天地作起祟,“你别看我這樣,我曾經跟船去過東方,這個時代所有的火器設計圖我都看過,全記在我腦子裡。”
“知道什麼是天才嗎?不一定是生而知之,但不管什麼東西,隻要給我看一眼,我就能把結構摸得八九不離十,甚至舉一反三,改進出更好用的!”
柯内莉娅眼底的不屑收斂了,語氣卻仍漫不經心:“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萬一我冒着風險庇護你,你卻滿口謊話騙我,我不是白白得罪了蘭伯特和利維坦?”
奧伯特急得冷汗都下來了:“你要是不信,就給我紙筆!我現在就畫一幅新式火器圖給你,哼,就怕你不識貨!”
等老子畫出來,看不震死你!
柯内莉娅很痛快地給了他羊皮紙和鵝毛筆,趁着奧伯特伏案作畫的功夫,她起身離開房間。
裡侬和修利亞一左一右跟着她,修利亞幾次欲言又止,半晌還是憋出一句:“大人,你剛才是故意的吧?”
柯内莉娅挑了挑眉。
“故意擺出不相信他的态度,其實是為了激怒他?”修利亞沉思着,“我聽說,越是天才,脾氣越是古怪。你如果強迫他交出圖紙,他反而不買賬,但你要是質疑他,他就會不顧一切地證明自己。”
柯内莉娅有點驚訝,别說,她還真是這麼想的,隻是沒想到會被這小子一眼看穿。
“達成目的的手段有很多,沒必要一根筋走到底,”她提點兩個下屬,“有時候做事可以變通一些,手段不重要,要緊的是結果。”
修利亞和裡侬若有所思。
“讓這小子待在旅館裡,”柯内莉娅繼續說,“裡侬,派人盯着他。他腦子裡藏着的可不止一張火器圖紙,必要時上點手段,讓他都倒出來,但是别怠慢他,也别得罪他。”
“這個人,我有大用。”
裡侬有點詫異,更多卻是激動。他身上還背着走漏風聲的嫌疑,柯内莉娅卻肯重用他,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嫌疑已經洗清了,大人依然對他抱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