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放心,我一定、一定辦好!”
裡侬腳不沾地地跑出去,修利亞皺了皺眉,開口帶着濃重的懷疑:“大人,您真的相信這小子?”
“一開始是不信的,”柯内莉娅說,“但在抓捕奧伯特的時候,我給了他機會,他完全可以向斐迪南彙報,卻沒有這麼做。”
“由此可見,一開始洩密的人不是他。”
修利亞愣住了,柯内莉娅下達“抓人”的命令時,他和裡侬就在旁邊。當時,他還疑惑柯内莉娅為什麼當着裡侬的面下達這麼重要的指使,她不怕這個背着嫌疑的男人再次背叛自己嗎?
現在他明白了,柯内莉娅是故意的。奧伯特的下落對她來說不是必要,她就是想看看裡侬會不會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斐迪南。
幸好,裡侬沒有辜負她的信任,但這同時意味着,背叛柯内莉娅的另有其人。
會是誰?
“是誰不重要,”柯内莉娅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從我下達命令,到蘭伯特趕到屠宰場,中間知情的就那麼幾個人,挨個排查總能查出來。”
“這事交給你去辦,查出來後不必打草驚蛇,該怎樣就怎樣。”
修利亞糊塗了:“為什麼?這不是放任一個叛徒留在您身邊?”
“他不是普通的叛徒,他背後是斐迪南,”柯内莉娅說,“隻要他還是翡蘭甯的城主,就會繼續往我身邊派遣耳目。”
“一個已經暴露身份的叛徒,可比隐藏暗處的眼睛安全多了,你說呢?”
修利亞近乎崇敬地看着柯内莉娅,有那麼一時片刻,簡直懷疑這女人腦子裡長了一片巨大的蛛網。那些在他看來錯綜複雜的彎彎繞,對她卻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你以後也不要再拿這件事跟裡侬鬥氣,”柯内莉娅提醒他,“一直被懷疑、被挑刺,再忠心的人也會生出異心,别人看在眼裡,更會覺得心寒。”
“有私心是正常的,但我不希望我的下屬被私心蒙蔽理智,明白嗎?”
修利亞微微一震,總覺得柯内莉娅不隻是暗指他和裡侬的明争暗鬥這麼簡單。
對上位者而言,如何令下屬死心塌地是繞不開的學問。柯内莉娅必須承認,她在這方面有天生的短闆,不如她的好弟弟魯路修天賦異禀。但幸好,她懂得學習别人的長處,後天修煉,也算略有心得。
不過奧伯特的事給柯内莉娅提了個醒,教皇國憑借火器和軍事實力統霸亞平甯大陸,蘭伯特家族依靠海港貿易富可敵國,那柯内莉娅有什麼?
她雖然開設了銀行,更多卻像是為斐迪南做嫁衣,隻要那貪财老頭打個響指,她所擁有的看似恢宏的一切,就會在刹那間化為烏有。
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可真是糟糕啊。
那麼,什麼才是能夠捏在手心裡,不會被輕易奪走?
看着身邊用崇敬的眼神瞧着自己的修利亞,柯内莉娅心裡浮現出兩個字。
人心。
曾經的魯路修一窮二白,憑什麼收服黑暗騎士團為己所用?
憑他拿捏住了他們的心。
雖然柯内莉娅一直看這個異母弟弟不順眼,但不妨礙她把他曾經用過的伎倆借用一二。
六天後,“病情痊愈”的柯内莉娅造訪蘭伯特莊園。斐迪南有點驚訝,他對柯内莉娅稱病的理由心知肚明,固然有身體沒康複的緣故,更多還是不想摻和教皇國這池渾水。
如今主動送上門,隻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雖然斐迪南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清楚柯内莉娅的來意時,還是吃了一驚。
“開辦學校?”他皺眉,“怎麼突然提出這種要求?你知道開一所學校要花多少金币嗎?”
柯内莉娅早料到他會這麼問,這個男人胸口藏着一杆天平,所有的要求都得用金币衡量是否值得。
“确實花銷不菲,但是收益亦是不小,”柯内莉娅委婉進言,“大人,教皇國折騰了這些天,到底是在搜查嫌兇,還是尋找旁的什麼人,您心裡應該有數。”
“這些年,與其說教皇國靠着神的榮光感化世人,不如說是他們手裡的火器讓各大城邦不得不低頭。”
“這個鳌頭,您就舍得讓教皇國一家獨占嗎?”
斐迪南有點明白了。
他眼睛裡閃爍着難以壓抑的興奮,作為一城領主,當然清楚“人才”的重要性——教皇國之所以能在火器領域領先所有屬邦,據說就是因為當年請到一位堪稱天才的武器設計大師。
前車之鑒擺在這兒,誰不想效仿?
但他還有顧慮:“如果被教皇國知道……”
“明面上當然要找個掩人耳目的理由,”柯内莉娅胸有成竹,“聽說大人喜歡藝術?咱們可以打着培養藝術家的名号開辦大學,把那些有天賦的畫家、雕刻家、音樂家,甚至詩人、哲學家,都網羅麾下。”
“當然,如果這些藝術學生在精通本職專業的同時,還有一些别的……‘特長’,那就不是咱們能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