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内莉娅撈起匕首,擡頭看見兩個黑衣人從藏身處躍出,形成前後夾擊之勢。柯内莉娅翻身躍起,間不容發地躲過刺向後心的一刀,匕首順勢揮出。
襲擊者蓦地定住,咽喉處多了一道紅線。
柯内莉娅得理不饒人,匕首向後擲出。身後傳出極短促的悶哼,她不慌不忙地轉過身,正好看到襲擊者雙目圓睜、仰面倒下的一幕。
胸口插着她擲出的匕首,穿心而過,當場斃命。
柯内莉娅沒有貿然進屋,而是謹慎地等了一會兒。很快,修利亞帶着親衛趕到,不需要指揮官下令,他們自發排出陣型,将前後出口封鎖堵死。
修利亞和裡侬都想跟着,但柯内莉娅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等在外頭。在另一個時空,她被稱為女武神,絕不隻是因為攻城略地殺人無數,隻要能自己上,她從不讓部下充當炮灰。
這次也不例外。
然而屋裡出乎意料的安靜,柯内莉娅甚至看到兩具屍體倒在屋角,身上沒有多餘傷痕,一個咽喉被割斷,另一個同樣是一刀穿心。
柯内莉娅幾乎立刻判斷出,這屋裡還有第四個人存在。
不是屍體,是活人。
“我數到五,你自己出來,别逼我費手腳,”柯内莉娅冷笑,“如果是我把你搜出來,你可要吃苦頭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聽到角落裡的一道呼吸變粗重了。
柯内莉娅出手如電,匕首割裂黑暗,亮如流銀的刀光映出一個隐約的輪廓。
這一刀本可捅穿對方心髒,卻在驚鴻一瞥間停住,刀鋒挑破胸口布料,留下一道極細的血痕。
有那麼一瞬間,柯内莉娅以為自己看錯了。一個被處決了半個月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翡蘭甯的下等區?
但是下一秒,她聽到熟悉的聲音:“……是我。”
女武神堅如鋼鐵的手指顫抖了下,平生頭一回握不穩武器,匕首“當啷”落地。
黑暗中走出一道蹒跚身影,柯内莉娅吹亮火折,看清了他的臉。依然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俊美,隻是不僅臉孔蒼白,嘴唇也因失去血色而呈現出慘淡的灰白色。
一次失态已經足夠,确認以為死去的人尚在人間,柯内莉娅沒有流露任何驚訝:“看來教皇國的辦事能力不怎麼樣,樞機團簽署死刑的人,也能逃出生天。”
倫斯特難以察覺地苦笑了下:“我以為,你會更關心未來學生的安危。”
柯内莉娅凝重了神色:“神父和朱賽白呢?”
朱賽白還活着,危險降臨時,倫斯特毫不猶豫地帶走了他。他将人打暈藏在附近的民居中,然後孤身引走襲擊者。刺客的注意力都在倫斯特一人身上,并未留意這個半途失蹤的少年。
但安布羅神父沒這個幸運,他是第一個和刺客打照面的,當胸一刀,沒有任何搶救餘地。如果不是他臨死前的示警,倫斯特未必能及時逃脫。
柯内莉娅在破舊的小棚屋裡找到昏迷不醒的少年,不需要她發話,修利亞搶着将人抱起:“我送他去醫館。”
柯内莉娅阻止了他:“不,帶他回芙蕾雅堡,再找信得過的醫生上門。記住,讓所有人管好自己的嘴。”
修利亞跟了她這麼久,非常了解自家大人的行事準則。她下的命令必須完成,她嚴令禁止的碰都不能碰,其他随便。
修利亞抱着朱賽白離開,裡侬和其他人負責處理刺客屍體。搬運到最後一具時,柯内莉娅攔住了他。
那名刺客身材瘦削,看上去和倫斯特有幾分肖似。柯内莉娅回過頭:“你有什麼證明身份的物件嗎?”
裡侬這才發現柯内莉娅身後暗影裡還藏着一個人。他一直跟着他們,隻是太安靜了,又與夜色完美融合,以至于柯内莉娅發問前,裡侬甚至沒有察覺。
倫斯特默默遞來一把匕首。
那其實更像一把短劍,劍柄與劍身構成十字形。鑲着綠松石的純銀刀鞘,花紋是一條扭曲掙紮的蛇,被叢生的火焰纏繞包圍。
柯内莉娅接過掂了掂,轉手抛給裡侬:“教堂的火還沒熄吧?把屍體丢進火場,這把劍也一起。”
裡侬偷瞄了眼倫斯特,副廳長大人的臉實在太具有辨識度,他越看越心驚,慌忙轉過頭,唯恐會因知曉不可告人的内情而被滅口。
倫斯特的聲音依然寒冷:“你不該……”
他沒把話說完,因為柯内莉娅突然轉過身,手中匕首轉出炫光,橫抵在倫斯特頸間。
“至于你,麻煩跟我走一趟,”她說,“副廳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