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内莉娅直奔薔薇學院而去,她說不清楚理由,那一刻像是被魔鬼控制了身體,腦子裡來來回回隻有一個念頭:要立刻見到倫斯特。
至于見到本尊後要說些什麼,她還沒想好。
然而她撲了個空。
倫斯特不在學院,據同一個辦公室的教授說,早在半個小時前他就離開了,不知去了哪裡。
柯内莉娅微微皺眉。
她是從芙蕾雅堡趕來的,如果倫斯特回了城堡,兩邊一定會遇上。但她沒有發現倫斯特的蹤影,這意味着那人在離開學院後,并未立刻趕回。
他會去哪呢?
柯内莉娅被不知名的情緒燒得滾燙的頭腦冷靜下來,她以局外人的視角客觀分析,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會不會有什麼事瞞着我?
柯内莉娅必須承認,時至今日,她依然無法完全信任倫斯特——與他本人無關,她其實很難對任何人抱以完全的信任。突然從熟悉的時空穿越異界,保持警戒、小心提防已經成了一種本能,每當事态發展有超脫掌控的迹象時,她習慣性地從最壞的角度推測。
那麼現在,最壞的可能是什麼?
柯内莉娅想了想,吩咐趕車的裡侬:“去貧民區。”
她曾在貧民區住過三個月,對這裡的每一條街道了如指掌。與娅塔的小旅店相隔兩條街,有一家髒兮兮的小酒吧,附近居民酒瘾犯了,都喜歡去喝一杯。因為物美價廉,生意還算不錯,平時人來人往,偶爾混入一兩張生面孔,也很少有人留心。
隻有柯内莉娅知道,她以前替異端審判廳傳遞情報時,都是經由這家酒吧作為中轉站。
也就是說,這家小酒吧很有可能是異端審判廳安插在翡蘭甯的一根“釘子”。
如今柯内莉娅的頭銜已經不是“伯爵”,除了城主和執政官,她的爵位也跟着升為公爵——當然,是自封的。
一般而言,屬邦的爵位封賜需要教皇國首肯,但翡蘭甯情況不同。新任城主擺明立場不買教皇國的帳,而戰火纏身又内讧不斷的教皇國,顯然也沒有足夠的精力鎮壓不聽話的羔羊。
新任公爵的座駕沒有驚動貧民區,柯内莉娅将過分顯眼的四匹純血馬拉馳的馬車留在巷口,自己徒步過來。她出門在外總是騎裝打扮,不是每個翡蘭甯民衆都見過她,即便擦肩而過也隻以為是哪裡來的騎士。
柯内莉娅悄無聲息地揍進小酒館,她不确定這裡是否還是教皇國的勢力範圍,行動盡量低調。當侍者上前招呼時,她往托盤裡丢了一枚銀币,又勾了勾手指。
侍者沒有認出柯内莉娅,但他知道出手就是一枚銀币,不是富家少爺也是地位不凡的大人物,忤逆沒有好下場,順從才能和氣生财。
“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
“有沒有見過一個男人?二十來歲,個頭這麼高,穿黑色風衣,可能戴着一張鐵鑄的面具……如果沒戴,那麼他一定用高檐禮帽隐藏面孔,避免引起注意。”
柯内莉娅的描述很精準,侍者稍微回憶就有了印象:“确實有這麼一個人,隻比您早到一刻鐘。”
柯内莉娅精神一振:“人呢?”
小酒館有個後院,是堆放空酒桶用的,藏人也很合适。在柯内莉娅進入酒吧後,立刻有人送了消息過來。
正在交談的兩個男人同時住了話音。
“她是沖我來的,”倫斯特做出判斷,“是我的疏忽……她以前曾送過密報,知道這裡是異端審判廳的勢力範圍。”
與他交談的男人揭下兜帽,露出路易斯的臉:“我從後門走。”
然而倫斯特攔住他。
“來不及了,”他平靜地說,“我不清楚她的來曆,但她很明顯曾被作為軍官培養,如果她本人出現在這裡,那意味着酒吧的前後通道都被堵死。”
“現在離開,隻會跳進她一早設好的陷阱。”
他猜的很準确,柯内莉娅敢于一個人走進酒吧,是對自己武力值的充分信任,也是因為裡侬被她派去呼叫增援。現在,酒吧前後門的必經之路都被親衛隊封堵,離開無異于自投羅網。
“那怎麼辦?”
倫斯特深深吸了口氣。
當柯内莉娅尋到後院時,發現她要找的人就站在原地。她先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下,沒察覺第二個人的蹤迹,再仔細端詳倫斯特,也沒有受傷的迹象。
松了口氣的同時,無名火也湧上心口。
“學院教授說,你在一個小時前離開,卻沒告訴任何人去向,”柯内莉娅似笑非笑,“說說,來這兒做什麼?芙蕾雅堡的藏酒不夠副廳長大人享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