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特使隻有一個人,如果不是佩戴了領口的銀色聖徽,他連走進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聖座仁愛世人,願意以和平的方式結束戰争,彰顯神的恩德,”特使開口就是嚴絲合縫的套話,一邊親吻着脖頸上的黃金十字架,一邊在胸口畫着聖十字,“阿們。”
柯内莉娅無動于衷地看着他表演:“教皇想要結束戰争,他想好為此付出什麼代價了嗎?”
特使皺眉:“代價?”
柯内莉娅打了個手勢,裡侬會意地掏出一張紙,上面列明了本次戰争中翡蘭甯的消耗與戰亡人數。他一行行讀下來,最後報出一個總計數目。
“共合十萬盎司黃金,”裡侬擡起頭,眼底閃爍着戲谑的光,“這是我方要求教皇國賠償的軍費。”
“除此之外,我方希望聖座能将雙方邊陲處的城鎮設為貿易區,免除往來交易的關稅。還有,教皇國境内被沒收資産的銀行分支,也請如數歸還。”
裡侬說完,将紙揣進懷裡,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他的主人不慌不忙地品着紅茶,餘光瞥見特使搭在沙發上的手指微微發顫。
“是啊,”柯内莉娅嘲諷地想,“教皇國統霸大陸,恐怕從沒受到過這樣的羞辱吧?”
十萬盎司黃金,開設貿易區,歸還銀行資産,在柯内莉娅是理所應當,在那位行事強硬的聖座眼裡,則是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
畢竟,自教皇國立國以來,還沒人敢在神的代言人身上這樣下刀子。
柯内莉娅做好特使拍案而起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對方居然忍了。
他歎了口氣,端起純銀茶杯,慢慢攪拌着沒有完全融化的牛乳:“您沒有跟我們談判的誠意。”
柯内莉娅故作驚訝:“誰說的,我可是誠意滿滿。畢竟,能和平結束戰争,誰會不高興呢?”
特使一針見血:“您在和斯洛特城邦提條件時,也是這麼咄咄逼人嗎?”
柯内莉娅微笑:“那是因為威斯特的新任家主率先表明了誠意。我對自己的盟友,一向很大方。”
特使玩味着“盟友”兩個字,仿佛明白了什麼:“所以,在您眼裡,斯洛特是您的盟友,教皇國則是敵人?”
“難道不是嗎?”柯内莉娅反問,“别忘了,你們那位年輕的指揮官還在芙蕾雅堡的地牢裡吃牢飯呢。”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她弄清楚少年軍官的身份。他的父親是樞機團的重要官員,位高權重,身份顯赫。他的母親卻是一個來自東方的女人,風華絕代,卻身份卑賤。
命運的齒輪一刻不停地往前轉動,曾經的悲劇鎖死在骨血中,反複上演。
“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柯内莉娅一點不客氣,“如果要把人贖回去,那是另外的價錢——三千盎司黃金,一分也不能少。”
特使:“……”
翡蘭甯的女城主是掉錢眼裡了吧?
“我會把您的意見轉達給聖座,”特使矜持地點了點頭,“關于歸還銀行資産部分,我可以做主答複您,但是軍費的具體數額和開設貿易區,恕我不能應承。”
柯内莉娅并不意外:“那就盡快知會聖座陛下,畢竟……”
她勾了勾唇角:“畢竟,翡蘭甯和教皇國還處于‘戰時’,如果北邊的盟友需要,我是不介意将戰線挪一挪的。”
特使被她話中的威脅戳了個透心涼。
他幹咳兩聲,餘光掠過裡侬和修利亞,示意柯内莉娅屏退左右單獨商談。柯内莉娅卻不吃這套:“他們是我的心腹,沒什麼不能聽的。”
裡侬和修利亞配合着挺起本就肌肉發達的胸膛。
女城主堅持,特使也沒轍:“我來之前,聖座讓我給公爵閣下帶句話,在我出使翡蘭甯的同時,樞機團也派出了一支使團開赴班德亞。”
柯内莉娅瞳孔瞬間眯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