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字的由來并不容易,親娘懷孕時母親便不喜歡她,說因為她家裡才一窮二白。
親娘隻能背還在襁褓中的她去往莊子上的豪紳家中做工。
恰好春暖花開時,院子中的梨花開了,襁褓中的嬰兒努力伸着手想要聞一聞春天的味道。
奈何小小的人兒,根本夠不到近在咫尺的花瓣。
“想要嗎?”
身穿錦衣華服的女孩聲音響起,随手接住一朵梨花放在了她的掌心。
“小姐!您來了…”
女孩擺擺手,看着她,眼中閃着喜悅的光澤,看得出很喜歡。
“她叫什麼?”
“她…她叫狗兒…她母親說好養活…”
女孩輕輕皺眉:“她長的如此可愛,着實不配,不如~”
她看了看天邊,此時正是日月交輝時分,半透明的月亮極為好看。
“不如,叫滿梨吧,明月映梨花,這才配她的,活着皆般苦難,你我都一樣,好好活下去。”
“謝謝小姐…”
記憶回籠,眼前的幻象模糊交替,沈瑜白的臉映入眼簾,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起來。
那隻是親娘在世時講給她的故事,或許那隻是為了哄她睡覺的謊言吧。
“蠻好聽的呢,蘇滿梨,滿,梨~”
沈瑜白轉身自顧自的走着,嘴裡嘟囔着她的名字。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打了個響指,轉回身。
“明月映梨花,真配你,很好聽,很好的寓意。”
她倒退着走,笑的像個得意的孩子。
蘇滿梨的瞳孔驟緊,抱着木盆的手,不禁用力。
“你怎麼知道?”
“嗯?什麼?”
沈瑜白不明所以,拎着魚簍不知道在看什麼,心不在焉的樣子。
她追問:“你怎麼知道剛才,那句…”
“你說明月映梨花?”沈瑜白不以為意擺了擺手:“書裡寫的啊,小時候學過的。”
蘇滿梨眼中的星火熄滅,垂下眼眸,繼續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麼。
到了分叉口,沈瑜白率先開口。
“改日再找你玩吧,我先回來了,餓死啦,拜拜…不對!再會!”
說完,這人就跑的沒影了。
蘇滿梨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竟不知不覺笑出了聲,明明前幾日還要死要活的模樣,今日見她就滿是朝氣了。
真好,不是嘛。
隻是這份美好,在踏進家門時,便灰飛煙滅了。
剛将木盆放下,還未起身,一道破風聲傳來。
“啪!”
響亮的巴掌結結實實打在了她的臉頰,身形肥碩的女人挽起袖子,怒罵着:“小丫頭片子!去那麼久!作死呢!我打死你!”
蘇滿梨本能抱住了頭,瑟縮在牆角,咬緊牙關悶聲承受着拳打腳踢。
或許是累了,也或許是發現了魚簍,女人眼前一亮,拎起來哈哈大笑。
“當家的,你快來看看吧,有魚吃了,哈哈哈哈哈,閨女啊,快出來!”
女人拎着魚就要走,蘇滿梨卻出乎意料的伸手抓住了魚簍。
“小浪蹄子!造反呢!我廢了你信不信!”
女人橫眉冷對,擡手就要打,蘇滿梨低下頭咬緊牙關,隻憋出了幾個字。
“魚…拿走…我要魚簍…”
“也是個賤種,跟你那親娘一樣。”
說話間,裡屋走出了一個女人,穿着松松垮垮的大褂,手裡還拎着一瓶酒,歪歪扭扭的靠在門邊,打了個酒嗝。
“你咋又喝這麼多?”
女人見到她脾氣軟了一些,上前将扶到了椅子上坐下,并且貼心的倒了一杯水。
“喝點怎麼了!我就喜歡!少管我!”
她砸吧砸吧嘴看向蘇滿梨,猛的擡起手中酒壺,蘇滿梨果然吓得身子抖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哪裡随我蘇初生,啊?你就跟你那死娘一樣,該死!該死!該死!敗家的東西!”
蘇滿梨沒有回話,這樣的事情她早就習慣了,不出聲或許打過瘾了就會停下來,若是反抗隻會更糟。
“當家的,别生氣,反正她也要嫁出去了,我給她選的可是大戶人家的,雖然落敗了,怎麼也是出身不錯的,到時候可别說我這後娘不照顧你。”
女人名叫牛愛花,是蘇初生的續弦,十年前嫁進來的,後來又生了一個女兒蘇耀祖。
因為蘇耀祖出生的那天,蘇初生賭赢了一頭牛,便大手一揮取了個光宗耀祖的名字。
“母親,您回來啦。”
不禁念叨,蘇耀祖從院子中走來,那與牛愛花一模一樣的肥碩有過之而不及,盡管如此,手裡還抓着一個地瓜啃的開心。
這牛愛花一看大寶貝閨女來了,慈母的形象也起來了。
“我的閨女啊,快看這是啥?”
“魚!”蘇耀祖開心的手舞足蹈:“娘,給我做了呗,母親估計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