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沉默,沈清钰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眼神仿若不經意間落在了莊雨眠的身上。
她感受到這股寒意,渾身不禁一顫,低垂眼眸沒有說話。
沈瑜芯坐在一旁,手中珠串不斷轉動,她也在有意無意的看向莊雨眠似乎在等着什麼。
或許是過于在意莊雨眠的态度,甚至連沈清钰看過來的瞬間都沒有捕捉到。
沈清钰看向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冷冽,像是看透了沈瑜芯的内心,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細微的變化也隻在一刹那,眉心舒展,茶杯落在桌子上。
“不急,芯兒還小,眠兒也還小,沈家對子嗣并不是很在意。”
莊墨硫心中不滿,瞪了一眼莊雨眠沒在說什麼。
又閑聊了幾句,莊墨硫便站了起來。
“許久未見眠兒了,我與她聊幾句家常可好?”
沈清钰也跟着站了起來,笑着說:“自然。”
說罷便帶着沈瑜芯走了,沈瑜芯臨走時還看了莊雨眠一眼,隻不過莊雨眠并未回應,她想着若是這個女人服個軟,自己可以幫她說幾句好話的。
可惜,直到出門,莊雨眠那個倔強的女人都未曾給她一個眼神。
她拂袖而去,屋内就隻剩下了莊雨眠與莊墨硫兩人,氣氛瞬間變冷了下來。
“你到底怎麼想的,嫁到沈家都四年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莊墨硫的聲音永遠充滿的呵斥與不滿,從未對她有過一絲溫情,對此莊雨眠自認已經習慣了,許是幾年沒有聽到,又有了刺耳的感覺。
“女兒,有自己的打算。”
“哼。”莊墨硫冷哼一聲,鄙夷的看着她:“打算?什麼打算?莫不是覺得離開了禦史府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吧,你不要忘了,你出來了,你娘可還在,我希望你做什麼決定之前,考慮清楚。”
莊雨眠聞言不由的有些惡心,緊張和不安讓她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繼續假裝鎮定:“女兒心裡清楚,還請母親放心。”
莊墨硫緩步來到她的身前,冷冷的看着她,就這樣僵持着,片刻後她的唇角扯出一絲笑容,按住了莊雨眠的肩膀:“眠兒,你自幼就是最乖巧的,你姐姐與六公主的婚事已經定下來兩年了,聖上還未賜婚日就是還有顧及,沈家在朝野中頗有人脈,若是能說上幾句話,總歸是有用的。”
莊雨眠擡眸,她的雙眼早就失去了光彩,隻餘下了一片死寂,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再與過去的自己告别。
“好,我知道了。”
莊家就像是厚重的烏雲,籠罩在她的心頭,無時無刻的壓抑着,讓她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你若是真懂了才好,我今日就要離開這裡,沈家這次出了風頭,聖上對這種新型農作物很是重視,特意在我出巡時快馬加鞭令我改路前來嘉獎,便是最明确的态度,你要趁熱打鐵,懷上孩子,坐穩沈家大娘子的位置。”
“是……”
莊墨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莊雨眠在腳步消失的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一個不穩險些跌倒,堪堪扶住了桌角,克制着惡心整理好衣襟,昂首走了出去。
書房中,沈瑜芯在這裡已經坐了許久了,沈清钰将她留在這裡也沒有說什麼事,就沉默的翻閱賬簿。
她自認自己耐心極好,可此時也有些坐不住了。
“母親,是有重要的事要與芯兒說嗎?”
她還是率先打破了寂靜,沈清钰挑眉看了她一眼,仍是沒有說話,緩緩翻了一頁紙。
“母親?”
沈瑜芯顯得有些急躁,微微起身,沈清钰眼神掃過,她又迅速坐直。
“我以為,你耐心是極好的。”
沈清钰終于舍得說話了,沈瑜芯不明所以:“母親,這是何意?”
莫不是自己今天在禦史面前哪裡做的不好了,讓沈清钰不滿意了?回想起來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啊。
沈清钰将賬簿放好,漆黑深邃的眼眸沉甸甸的看着她,意味不明。
沈瑜芯握緊的雙拳緩緩松開暗暗垂在身側,擦去了掌心的冷汗。
“沈瑜芯,作為嫡女不予置評,人無完人都會有不足。”沈清钰凝視着她,止不住的失望神色:“作為妻子,在娘子受人質疑時,沒有挺身而出,你在等什麼?”
沈瑜芯急切的辯解:“母親,我沒有……”
“沒有?你在等,等她求你。”
被戳穿心事,沈瑜芯頹然的彎了脊梁,嘴上仍是狡辯:“母親誤會了。”
短暫的沉默後,沈清钰閉了閉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