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兒妹妹。”
林歡雨端着一盤糕點走來,放在她面前:“吃一些吧,晚飯見你沒吃多少,怕是一會要餓了。”
蘇滿梨好奇詢問:“一會不能走嗎?”
林歡雨笑着搖頭:“一時半會是走不了的,過一個時辰,戲班子就會來,咱們要看的。”
蘇滿梨有些失望:“好。”
“不過~”林歡雨神秘兮兮的湊近低聲說:“你家沈瑜白那樣的混不吝估計不管這些的,今日還真是解氣的。”
蘇滿梨歎了口氣,其實她今日是捏了把汗的,沈瑜白平時還算沉穩,一遇上沈家就徹底不管不顧了。
林歡雨還想說些什麼,餘光瞥見莊雨眠正朝着這邊走來,默默閉上嘴轉身離開了。
“嗯?怎麼走了?”
“看到我來了吧。”
蘇滿梨聞聲看去,莊雨眠就站在幾步的距離,眉眼含笑:“梨兒,可願随我上去喝杯茶,那裡清淨暖和一些。”
“好。”
其實也不是真想上去,莊雨眠早晚都會找上她的,早來晚來都是要來的,不如快刀斬亂麻。
閣樓的閨房中點着淡淡的熏香,香爐袅袅輕煙煞是好聞,丫鬟将手爐遞給了她,她接過,捧在掌心,并未有什麼驚奇。
莊雨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被蘇滿梨捕捉。
蘇滿梨笑着解釋:“瑜白給我做了一個,所以不奇怪。”
莊雨眠歉疚道:“是我不對,與你道歉,莫怪。”
“不會。”
莊雨眠的眼神掠過那手爐,一抹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酸澀的讓她很是難受。
“喝茶嗎?”
蘇滿梨神色從容:“好啊,我不挑的。”
莊雨眠為她斟茶,屋内靜谧,隻有茶水碰撞杯璧的聲音作響,不知不覺她竟失了神,茶水滿溢,一雙溫熱的手托住了她的手腕。
她如夢初醒,不好意思的拿出了手帕。
“抱歉,我走神了,水有沒有撒你身上?”
蘇滿梨接過手帕,輕輕擦去了莊雨眠掌心的水漬,放輕了聲音:“你們的故事,瑜白和我說了,你不必擔憂。”
莊雨眠略遲疑,半帶輕笑道:“是嗎?她還是如從前一般,與愛人都是坦誠相待的。”
蘇滿梨擡眸,望着她,眼底一片柔和。
莊雨眠與她對視着,自持強大如她,卻在一次次的眼神‘博弈’中敗下陣來,隻餘一聲苦笑。
“你們很相愛,真好。”
蘇滿梨握住了她縮回去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冷,緩緩道:“你在她的故事中很美好,沒有恨了。”
莊雨眠猛的擡頭,眼底盛滿了驚訝與迷茫悲傷,忽而她笑了起來。
“沒有恨了嗎?沒有……”
這無疑對她來說是莫大的打擊,她甯可沈瑜白是恨她的,愛之深,恨之切,為何現在連恨都沒有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再次看向蘇滿梨時,她明白了。
蘇滿梨臉上溫和,幸福的微笑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很幸福,所以圓滿了人生,所以,不恨了。
“祝你們幸福。”
如今任何話語都化為了一句祝福,她希望沈瑜白幸福,又别扭的期盼沈瑜白恨自己,不要忘了自己,但又不希望沈瑜白抱着恨意過一生,矛盾的念頭在腦海中激烈碰撞。
悲哀,凄涼,紅了的眼眶,倔強的别開臉。
“莊姐姐,瑜白……”
蘇滿梨想起那夜沈瑜白講給她的,其實真正的沈瑜白,那個愛莊雨眠到骨子裡的沈瑜白,早就在那個漆黑的夜裡死去了,她不知如何開口……
“你不必安慰了的。”莊雨眠感激的看着她:“你很好,瑜白有你也很幸運很幸福,我也應當謝謝你。”
看着眼前善良的莊雨眠,蘇滿梨終是放下了桎梏。
“莊姐姐,沈瑜白是真的很愛很愛你的,離開沈家的幾年裡,她心心念念的都隻有你……”
她用了沈瑜白,而并非瑜白。
蘇滿梨希望莊雨眠可以放過自己,希望可以成全那個為愛癡狂甚至赴死的‘沈瑜白’,希望莊雨眠可以知道‘沈瑜白’有多愛她。
窗外的寒風冷冽,一股氣流竟直接将窗推開,一朵梅花随風飄蕩而來,不知是否是幻覺,梅花竟圍着莊雨眠盤旋,久久不願離去,眷戀的在她的肩頭落下。
忽而,寒風再次襲來,梅花卷起,飄然落在了琴弦之上,偏生就落在了那斷掉之處。
“铮~”
琴聲忽起,莊雨眠心中猛的一痛,幾乎要痛的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