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壯起膽子跟了上去,看到佐助用涼水處理血迹的時候,時不時捂住右邊的耳朵,皺了皺眉。
“要不要——”小櫻發出了聲音,她不安地看着這一切,似乎自己從初中以來所有的念頭和私心都賭在了這句話上,“下節自習課我來坐班吧,要不要去老師辦公室喝杯熱水,你臉色看上去好差。”
“……很差嗎?”佐助對着鏡子裡的櫻說,“連你也看出來了。”他用左手揉了揉脖子後面的肌肉,發出清脆的咯哒咯哒聲,然後解開了校服最上面的兩顆紐扣。
靜靜的洗手池邊隻站着他們兩個人,水龍頭沒有關緊,嘀嗒嘀嗒的水聲無形中變得壓抑而吓人。小櫻咽了口唾沫,後退了兩步。莫名的恐懼,她似乎在佐助身上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兇獸。黑發的少年撩起了右邊的衣袖,小櫻注意到他小臂上一片青紫。
他忽然用力往小櫻耳邊的瓷磚上一拍,呼呼的拳風吹起了小櫻側耳的鬓發,她的尖叫立刻被佐助的右手捂進了喉嚨。少年因為失眠而布滿血絲的雙目中閃出威懾性的紅光:“哪怕、是你……也不準、妨礙我。”
然後她在滅頂的恐懼中,眼睜睜看着佐助把拳頭砸向了自己的顱骨。
住手啊!住手!她用力扯住佐助的手腕,但是卻被他随手甩出去更遠,脊柱撞在凹凸不平的牆面上,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滾。”
她聽到了佐助嘶嘶的咆哮。少年弓着背,捂着臉,紅色的血從他的指縫裡滲出來,小櫻幾乎不能分清那是哪裡流出的血液。“你等一下,我去找老師——”她顧不上疼,飛奔到辦公室,“卡卡西老師呢?”
她幾乎立刻要哭出聲來了,但是沒有人理會她,教導主任森乃伊比喜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春野櫻,是嗎?”他凝視着滿臉驚恐的少女,“卡卡西應該就在班級裡,自習課的時間你不在教室……在做什麼?”
“我……”她找不到理由,但她很快逼自己冷靜下來,“——佐助他流了好多血,要怎麼——”
“宇智波……佐助,是嗎?”伊比喜擡起了下巴,“這就是你在「日記」裡寫的「暗戀對象」嗎?”
完了。這就是教導主任過來的目的嗎?
他們像是玩弄兔子的頑劣老虎,看着她在小小的一方天地掙紮叫嚷,原來他們早就揪住了她的命門。櫻感到自己的心髒收緊又發涼,似乎多彩的天地瞬間變為了單調的黑白。她聽到自己用無法掌控的聲音支支吾吾地嗫嚅:“……去看看他啊,求求……求求你們去看看他啊……”
沒有人回答她。小櫻絕望地跑出了辦公室,她折回到三樓的時候看見佐助扶着樓梯扶手趕了下來。“你怎麼——”她話音未落,佐助已經拽住她的衣領把她拖進了最靠近樓梯的空教室。廢棄的紙張被關門的風吹得亂七八糟。
“我說、過了……不要、管。”他紅着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你知不知道!”小櫻握緊了他的肩膀,“這個學期開學以來你看起來有多奇怪!考試的時候……你用字典砸頭,他們都看見了,你知道他們是怎麼說的嗎——”
“别說了。”佐助打斷了她,“我知道。”
“不!我偏要說!”小櫻睜大了眼睛,努力不讓淚水溢出眼眶,“不要逞強了!你流了那麼多血,不舒服的話是一定要去看醫生的!這樣下去……這樣下去愛你的人該有多擔心啊——”我的感情已經被發現了,如果連這一次都無法阻止你的話,那就更沒有機會了!
“……愛我的人嗎?”佐助皺着眉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懂什麼?别自以為是了。”愛我的人嗎?如果我死了,就能和他們團聚了,這又有什麼不樂意的?
但是小櫻沒有閉嘴,她尖銳的聲音鑽入了佐助的耳朵,吵得太陽穴生疼。閉嘴閉嘴閉嘴!他幾乎就要這麼吼出來了,立刻用左手掐住了小櫻的脖子,她翠綠色的眼睛睜地很大,聲音果然停止了,不要……不要!她搖頭掙紮着掰動着佐助的手。
兩個人因為糾纏紛紛半摔到了地上,這個角度剛巧在窗框下面,如果不是特意檢查的話,普通巡查的人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的。
叮咚——叮咚——
下課鈴響了,小櫻迷迷糊糊中看到金色的頭發和面孔在窗戶上面飄過。救我……救救我……她無聲地呐喊。但是鳴人沒有發覺,他隻是和他的新朋友們勾肩搭背,興高采烈地跑向了陽關燦爛的方向。
“鳴……人……”小櫻幾乎用氣聲說道,“他在……外面……”
呱嗒。教室的門把手似乎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佐助瘋狂的神情似乎就這樣被打斷了,他茫然地松開了手,有些慌張地望向小櫻被勒紅的脖子。
“我……”佐助感到自己的太陽穴又是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臉。
小櫻驚魂未定地往後挪了挪:“别……殺我。”她兩腿發軟地站了起來,顧不上被扯歪的發帶,死亡的恐懼讓她對感情份量産生了徹底的懷疑,“是我……多管閑事了……”她悲痛地打開門的時候,剛好撞上了一個人。
“……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