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吹響了哨子。“看來還是你赢了。”鳴人無奈地苦笑,回過頭望向佐助,但笑容沒有在鳴人臉上維持一刻鐘。因為他看到佐助兩腿發軟地跪了下去。
“怎麼了?怎麼了!”鳴人着急地想扶住他,但手裡全是汗,他驚恐地發現佐助的身體好燙,幾乎已經超過了正常體育運動的溫度,他這才明白為什麼打球的時候他的臉色稍微正常了一些,因為過熱的體溫把他的臉燒得泛起了淡淡的紅色。
佐助好像說了什麼話,但離得這麼近,鳴人也沒有聽見,他試圖把佐助拉到一邊休息,但他好像連一丁點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不停地大聲喘氣,甚至捂住了胸口。鳴人害怕地捧起了佐助的臉。
“看着我!看着我!佐助!”鳴人感到自己的心髒疼痛了起來,到最後連自己是聲音都沙啞了。但是佐助沒有看他,黑色的眸子發散地看着不知道哪裡,鳴人剛想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佐助的咳嗽聲打斷了他。
他咳地如此厲害,以至于肩膀都抽動了起來,好像要把自己的肺連根吐出來才罷休。幾乎在瞬間,鳴人嗅到了鹹腥的氣味,等真正的血紅進入他的眼簾的時候,他隻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更多的人湧上來,男生女生,體育老師都從裁判席上跳了下來。佐助不想被看到……鳴人本能地意識到了這件事,他用紙巾擦掉了部分的血迹,但還有一些殘餘的來不及處理……
佐助就這樣倒在了他懷裡。
“我送他去醫務室!”鳴人感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不要管這些了——這些事全都沒有意義!佐助快要暈過去了!他抱着佐助站了起來,他這才驚訝地發現佐助竟然這麼輕,比一年前他背着他參加競賽考試的時候輕了很多,以至于随意一捏,他好像都能觸碰到他的骨骼。
“……”佐助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雙眼隻是呆滞地望着遠處,鳴人一邊抱着他走,一邊豎起耳朵,湊在他嘴邊,試圖辨别出那些錯亂的字音。
“……哥哥。”
哥哥?鳴人低下了頭:“你哥哥有什麼事嗎——”
但佐助隻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輕輕搖了搖頭。“好冷……”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喘息道,“哥哥……抱抱我。”
鳴人應激般地把佐助抱得更緊了,他把幾件并不厚的外套拉鍊拉開,盡可能地讓佐助身上多一些遮擋的衣物。
“鳴人!”十班的隊員喘着粗氣問,“下半場——”
“下半場就你們打吧。”鳴人扭過頭,藍色的眼睛無情地看着他們,“我要送佐助去醫務室。我不放心。”他固執地甩開了圍過來的同學和老師,小跑着沖進了醫務室。
“醫生!”鳴人大聲喊道,“有沒有退燒藥?!我朋友他吐血了!”校醫趕緊讓佐助坐下,然後把退燒藥和熱水遞給了他。
“……不要,”佐助喃喃地說,他難受地皺了皺眉,用左手捂住了耳朵,“他們都要害我……不要殺我——”
“佐助!”鳴人用力握住了他的肩膀,“我是鳴人啊!我怎麼會害你?!”
“……鳴人?”黑色的眸子茫然地看着他,這樣的眼神讓鳴人的心都涼了一半。佐助皺了皺眉,似乎努力思考了一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你不是……”
“我怎麼會不是鳴人?!”鳴人大聲說着,想要搖晃他的肩膀,但他很快意識到佐助捂着胸口彎下腰,他擔心他還會吐血,于是他不願意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好好好,不管我是誰,你必須把藥吃了。”
藥物并沒有如預想般起作用。一個小時以後佐助的體溫依然沒有下降,他蜷縮在校醫務室的臨時床位上,糊裡糊塗地夢呓,反反複複的名字是鼬,接着是爸爸媽媽,等過了一個半小時,鳴人絕望地意識到佐助的聲音變小了,剛開始還能對他的話做出亂七八糟的反應,後來像是再沒了力氣,連眼皮都不擡了。更糟的是,他又吐了幾次,不知道是不是連退燒藥一起吐出來了,最後腹中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吐出的是褐色的糊狀物,把鳴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又一次的下課鈴聲響起,鳴人擡頭望向窗外,他意識到已經進入了黃昏,H高的天空變成了鮮血般的紅色,佐助的手臂無力地拖在床邊,鳴人咬着牙站起身。
“佐助,不等了,我送你去醫院。”然後他背起陷入昏迷的少年,在吃晚飯的人流開始肆虐前,翻過了校門。